岳陽子抬頭看了眼靈虛子,他最是瞭解自己的這個徒兒,見靈虛子面色不像往常那樣憂慮深重,細看,眉間似乎還帶著點喜色。他問道:“最近有什麼好事?”
靈虛子一呆,馬上搖頭:“沒有,還是那樣。”
話雖如此,靈虛子到底停頓了片刻,岳陽子心裡有了點譜。這個掌門徒兒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不過既然是好事,何況他現在才是九離門掌門,行事一向不錯。對這個掌門徒弟又很信任喜愛,岳陽子便不再問下去。
他伸出手,“東西呢?”
靈虛子從乾坤袋裡取出十個小玉瓶,一一排在師父面前,“已經煉好了,這一批成色更好。”
岳陽子站起身,將小玉瓶分發給這裡的每一人,最後一瓶留給了自己。
這裡深處地底,四面有無數隔絕陣法,因此離火靈氣很難透進來。掌陣堂的長老需要定時服用火元丹。這種火元丹乃丹堂新近出品,藥效更高,是在原有丹方上改良而成,由藥長老親手煉製。
岳陽子開啟自己的小玉瓶,撲面灼灼火紅色,靈氣幾乎是衝出瓶口,只聞一口就讓人受益匪淺。
“確實很不錯。”岳陽子將玉瓶收進懷裡。
靈虛子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送火元丹,每次都會跟師父聊幾句說說話,但這次他送完火元丹便彎腰揖手道:“徒兒還有事,下回再來看師父和師祖們。”
岳陽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問。
靈虛子出了掌陣堂,拐過一段長長的甬道,前面又是一扇石門。他打出印訣,半晌耳邊響起嶽鋯子的聲音:“是掌門師侄麼?進來吧。”
石門開啟,裡面也是一個巨大石室,中央也有座高臺,居然跟九離峰對面的高聳入雲的乾坤臺一模一樣,但要縮小了許多倍。
掌陣堂其實分兩處,一處看守離火大陣,一處看守乾坤臺。剛才那裡是看守離火大陣的密室,而這裡,就是看守乾坤臺的。
嶽鋯子是煉器長老嶽常子的嫡系師弟,本來一直在器殿煉器。仙魔兩宗開戰後人手不夠,靈虛子便把他調進掌陣堂看守乾坤臺。
乾坤臺已經關閉了,所以只用了嶽鋯子一人,要是在以前,時刻必須有三位長老守著。現在嶽鋯子在這裡可說十分空閒——只不過必須有人守著,這是規矩,但他其實什麼都不用幹。嶽鋯子所有的時間都是在修煉,他的火元丹比別人用得分外快些。
靈虛子遞過去三瓶,嶽鋯子開啟一看,雖然很滿意,但卻有些奇怪,問道:“怎麼跟以往的不同?似乎成色要更好些?”
靈虛子笑道:“師叔好眼光。這是藥長老新近研究出來的,裡面加了好幾味天材地寶,比原來的品質更好。我親自試過。”
“既是藥長老研製出品,那定是不差的。”嶽鋯子笑嘻嘻的把兩瓶收進懷裡,其中一瓶卻擱在了自己膝前,“明天丑時立秋,是天地火靈氣最弱的時候。丑時初刻我就要服一粒,呵呵,乾脆放在這裡。”
兩人聊了會兒閒話,靈虛子起身離開。
六月二十三,丑時初刻。
掌陣堂,看守乾坤臺的嶽鋯子睜開雙眼,拿起面前的小玉瓶,倒了一粒火元丹在手,看也不看隨隨便便的往喉嚨裡一扔。他再次閉上眼睛。
突然嶽鋯子的身體劇烈抖動,臉上現出極其痛苦的神色。片刻後,一縷縷不知哪裡來的黑氣居然從他的體表冉冉升起,如同黑色的毒蛇一樣將他整個人纏繞包裹在內。他整個人佝僂成一團,痛苦得臉發黑;內視,他的元嬰都被包裹在奇異的黑氣裡,被黑氣完全捆住,元嬰萎靡不振,金色的小臉上是跟嶽鋯子本人一模一樣的痛苦神情。
嶽鋯子強自鎮定,顫抖的手一寸寸往懷裡伸,好不容易,指尖終於觸到一物,是隻小小的玉笛。他抖著手,用盡最後殘存的一分力氣按下玉笛上的一個小孔,微弱的道:“火元丹有毒……小心……”
砰的一聲巨響,嶽鋯子向後倒在堅硬的青玉臺面上,鮮血汩汩從後腦流出。大量黑氣從他的鼻孔裡鑽出,慢慢聚攏,一個會動的黑霧人形站起來。
黑霧人形居高臨下地看了會兒抽搐不止、嘴邊已流出白沫的嶽鋯子,倏地化成一縷長煙,再次從嶽鋯子鼻孔裡鑽進。
嶽鋯子圓瞪雙眼慢慢坐起,僵直的一步步走下小乾坤臺,在基座那裡蹲了下去,伸手去按基座底下的一個開關。
已經觸到,但嶽鋯子伸長的右手突然停頓,他的半邊臉開始發紅,越來越紅,像著火一般,而右半邊臉則依然是深深的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