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學醫的小子似乎發現了什麼,如果他對敏兒說了你並沒有中毒,你該怎麼辦?”
“那小子的確聰明,竟發現了我脈相有異,但終究讓我矇混過去了。我已與敏敏成親,即使她知道了,也不會怪我的。這件事上,我確有私心,我真的很想跟她在一起,而她的心中揣著的人太多了,就讓她在這一刻只想著我,我也知足了。”李希敏重重一嘆。
武玄霜眼中有了異色,急急收斂,才道:“敏敏的情花之毒無藥可解,除非她忘情棄愛,絕了七情六慾,否則她時日無多。希敏,你真要這麼做嗎?聽姑姑的勸,好不好?”
李希敏轉身看著她,道:“姑姑,希敏心意已決。能得到她最後的青睞,我此生足矣。雖然騙了她,可我今生無悔。姑姑,請幫我演完最後這場戲吧!”
武玄霜看著他眼中的堅決,緩慢卻沉重的點了點頭。
敏背靠著牆壁,只覺得牆壁上的森森寒氣由背直竄進她的心窩,一波波的疼痛如巨浪般席捲而來,她不敢出聲,緊咬著嘴唇,血絲順著嘴角流下,混著臉上的淚水模糊一片——
訣別
連著幾日,上官婉兒都沒有回過府,一直留在宮中伺候中宗。敏想見她一面,只得進宮一趟。剛進內宮,韋后身邊的柴尚宮便出現在她面前,徑自引她去見韋后。敏知道韋后的心思,不發一言跟著去了。
敏稍稍整整妝容,待柴尚宮通報後進了韋后的寢宮,重重的帷幕垂下,讓敏有種恍惚的感覺,彷彿又回到了許多年前,似乎那重重帷幕之後,是那位無與倫比的一代女皇。她緩步透過層層帷幕,當那最後一層紗帳掀起,韋后慵懶的側臥於榻上,斜睨著敏。敏有一時的失神,不是那位不可取代的女性了,江山易主,重掌後宮的已經是這個姓韋的女子了。她茫然的跪下,俯身磕頭。“奴婢拜見皇后娘娘。”
韋后看著毫無鬥志的她,心中戒心去了大半。要知當日武三思一意孤行要除去她,就違背了她的心意。待看到皇上竟為了討上官婉兒的歡心,派出大批禁軍搜救,她就明白慕容敏對上官婉兒的重要性,這是一個籌碼。武三思已經極大的威脅到她的權力,她正想方設法將他驅趕出朝堂。誰料想前太子竟發動了血腥政變,以雷霆手段殺掉了武三思父子。太子籌劃的政變也因陣前倒戈而流產,太子在逃亡過程中被部將殺害。這一切的一切是那樣的天衣無縫,將她最為頭疼的兩個敵人一次剷除,這不禁不讓她以為自己是天命所歸。但後來宗楚客的投誠,竟打破了她的洋洋自得,原來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年輕女子一手策劃的,不出一刀一劍,竟能一箭雙鵰,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很長一段時間,她竟不敢見慕容敏,怕她眼中的怨恨,更怕她眼底洞察一切的明澈。慕容敏以養傷為由,幾月不進宮,她也樂得如此。趁此時機將宮中好好整治一番,培植自己的力量。可沒想到數月不見,慕容敏眼中竟是無限的疲憊和茫然,這不禁讓她鬆了口氣,如果趁她身心俱疲時籠絡為己所用,不是比殺了更好嗎?
“敏兒,快起來,這大理石的地面太涼,你重傷初愈,不要著了涼。”韋后伸手一揮,柴尚宮急急上前來扶,攙她走到韋后身前。
敏怎會猜不到韋后的心思,收斂心中的煩亂,臉上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恭敬的道:“謝皇后娘娘恩典。若不是娘娘恩准奴婢在家休養,奴婢恐怕見不到娘娘了。”
韋后起身握著敏的手,拉著她往內室走,試探的道:“唉,去年流年不利,悖逆庶人李重俊竟想弒君篡位,幸而天佑陛下,一切歸於平息。陛下希望今年開年能有個好彩頭,昭示著今年萬事順利。敏兒,有什麼好主意嗎?”
敏心中冷笑,臉上卻是皺眉思量,輕輕緩緩的道:“皇后娘娘為陛下分憂,堪稱天下女子之典範。何況每年向天祈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都是皇后娘娘,娘娘何不作祈福歌謠一首,傳唱於天下間,廣施雨露,讓百姓都知道娘娘的用心良苦。而這宮中的確需要吉兆,先古傳說五色雲預示著天地承平,萬福祥瑞。若是這祥雲出自於娘娘的裙裾之間,不是應和了祈福歌謠,讓百官、百姓更加信服嗎?”
韋后黑眸一亮,定睛望著敏,強自按下興奮,問道:“不知敏兒是不是已經胸有成竹了?”
敏低垂著頭,悠悠的念道:“‘桑條韋也,女時韋也。’不知娘娘以為如何?”
韋后口中默唸:“桑條韋也,女時韋也。”韋后激動的握住敏的手,笑道:“敏兒,你真乃才女啊!本宮身邊有了你,何愁心願不成?”
敏垂首低笑,心中盡是自嘲。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是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