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無論何時聽見訶倫的名頭,那欽都覺得怪,似乎這位叛逃的老戰士正在附近坦蕩地凝望著他。可他清醒地認識到,金烏們已經許久不曾提及“叛徒”,想來是死在了某個關隘窘地。“這麼說來,圭什翼確實與他那執拗的額撒不像。”
“新一代的原人與那些老人幾乎沒一個相似的,何況一對養父子。”見老士倌聽從了自己的話,蘇日勒和克打算此揭過,卻偶然記起一事,便問:“那人可用的順手?”
領袖說的那人,無需多言,無需明說,便是指牧仁。他將這個倒戈於自己的“鬣狗”囚禁在一處極熱的閉室煎熬,令其於崩潰與理智邊緣拷打,在憤恨與麻木之淵浸泡,再而透過火焰,可憐囚徒的雙眼看見另一個自己由灰燼裡甦醒。彼時,叵測的奧術將牧仁分裂出兩具身軀,他們變得同樣乖戾敏感,廝通心靈,一人可曉二地鉅細之事。
惟始作俑者蘇日勒和克和他的從屬扎昆·那欽知曉,餘者無從而知,然而牧仁自伊始便存活暗影,如淵底游魚,行之無形吟之無聲。既是潛行客,此時便如脫籠鳥,那欽怎還能掌握行蹤,只得等他歸巢。“他尚未回信。”那欽如實稟報。
士倌的目光誠懇,眼看不假,於是蘇日勒和克把自己的預感告訴扎昆·那欽,其一個牧仁已經被殺害,對方的心臟頓時像被緊緊揪了起來。“為何整頓虎跳崖會出人命?”
“大——概那裡的風氣真到了務必整頓的地步了。”
敏銳的領袖像是沒有聽出士倌的搪塞,反而沉浸在自己的推理。誰都知道阿拉圖德·圖圖赫是眾金烏當行為處事最唯喏拘謹卻手段狠辣的人,他認為是長期壓抑使然,致使圖圖赫喜攜帶石錐殘殺罪人。如此看來,牧仁大概是惹惱了他。
大部落領袖阿拉圖德·伏燧·蘇日勒和克顯然並非對萬事瞭如指掌,那欽瞞著他,以室皮卷裡的秘密對圖圖赫相要挾便出乎其意料。誠然身居領袖者,不會輕信從屬計程車倌,然而也絕不可能料想到士倌的背叛。他更不知道他的得意作牧仁已然把一切搞砸,哪怕是此番陰謀的先驅那欽亦未卜料。
年長計程車倌開始擔憂。他明面遵旨派牧仁前去虎跳崖整頓,暗地裡獨斷專行要挾之意。可若然他還知牧仁裂身被殺的真實緣由,可能會直接跪在領袖面前懺悔尋求庇護:如今風水輪轉,原本被捏著把柄的圖圖赫反客為主,牢牢緊握住他失信於領袖的過錯,一旦圖圖赫返回部落歪曲事實告訴領袖及金烏有關牧仁的子虛烏有罪名,那麼他也會遭受牽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率先請罪。
蘇日勒和克始終還是錯估了圖圖赫、那欽二人的心性,為往後埋下隱患。
“用我再遣人去召請金烏大人嗎?”那欽試探道:“虎跳河魚群問題也沒有得到妥善解決,您說過要問責。”
“不必,讓他待著。”蘇日勒和克擺手否決。儘管圖圖赫與無嗣親近,但是鮮少不與他為敵的金烏。現階段,胡和魯、長風態度不明,無嗣、阿爾斯楞公然叫板已令他頭疼,若再逼迫最後一位金烏,或許兩位年長金烏也會動搖。
“只能希望牧仁不要再掀大浪。”聽聞領袖嘆息間,二人一路踱步,繞過虎跳崖車隊和人群,繞過佈置祭祀大會的原人,哪怕忙得焦頭爛額,他們也不忘回頭敬一句“蘇日勒和克”。他們與偷玩出逃的烏恩擦身,那欽驚得回身一望,世子與一個女孩早便跑得無影無蹤。他僅來得及看到那女孩頭束了兩條髮帶(不似部落女人扎著辮結),這一眼,他便認出是何人。姑娘如初夏時的牝鹿,從北邊奔來部落的牝鹿。
“那欽,我剛才似乎看到小魚仔子了。他跟一個部落女孩待在一起。”他嘟囔道。領袖喜叫烏恩“小魚仔子”,因為魚苗是世最弱小的東西,他的孩子理當配這諢號。
“您許是看錯了。”
“他難道少跑?那天鬣狗突襲的夜裡好在是拓谷帶回了他,否則不知落得怎麼個下場。”蘇日勒和克皺著眉頭:“還有你的手下哈爾巴拉和海日古,待他們從鳥羽回來,當心自己的項人頭。”他曾訓斥過阿拉圖德·烏恩,總有天無力而心野的魚苗會被大浪打翻,而那欽在當場。
“世子要麼在殿裡待著,要麼在古禱房學習。”那欽替烏恩隱瞞道:“世子才十四歲,還小。”
“扎昆·那欽,你是人皇一代的戰士,十四歲之時已能騎馬追獵了?可小魚仔子連馬都不去,騎在溫馴的莫古鳥背還生怕他被顛落。”
“可他將會是一位賢明的領袖,子民會愛戴他的溫柔。”那欽聽出領袖的怨氣,嚇得連忙替烏恩辯解。世子是領袖的孩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