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身價的白紙,冷冷問道:“我以為兩人約好要相依作伴,就該有個名分,不是嗎?或者你只是哄哄我,回臺灣後又繼續過你一人的生活?”
宋於湘訝然。她當然不是隨便哄他——有必要大老遠地跑來他面前演一齣戲嗎?
“我不是哄你——”她想解釋,可抬眼卻感覺那雙黑眸冷涼,變得陌生。“燦……”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上海嗎?”夏元燦深吸口氣,沉沉開口。“我並不是想賺很多錢,要說我沒企圖心也好,要說我不長進也好,總之,我並不想成為錢的奴隸。但我必須對我的股東負責,對我的職員負責,我必須帶領公司往前走,為了拿下崑山蘇州一帶臺商的廢料處理生意,所以我來上海。
“我既然為了不相干的人努力克儘自己的社會責任,那麼對你——湘湘,你也清楚我的心早就非你莫屬,難道要我看著你每天辛苦為錢奔忙,只為了你那該死的自尊心!”
她以為他已經不再過問她的債務問題,想不到他還是心心念念……
這突如其來的爭執,讓宋於湘的腦中一片空白。
真的該接受他的資助嗎?親兄弟都要明算帳了,她不懂為什麼他要替自己償還債務?她明明可以自己負擔,只要他不嫌棄就好了。
她吶吶說不出話來,伸手想拉他,卻被他反握,緊緊包覆在大掌裡。
掌心的熱度就像他的怒意,一路傳到她不知所措的心坎。
“如果我堅持要替你還清所有債務,你會怎麼做?離開我嗎?”他繼續說下去。“錢和我,究竟是哪個重要?”
為什麼講到最後,竟會把他和金錢放在天秤上?這要她如何取捨?
“我不知道。”沈了沉思緒,她老實說。
一句“不知道”,倒教夏元燦接不下話。
他定定瞅著眼前秀雅的臉蛋,想再多說幾句狠話,舌頭卻像是打結般動不了。
“這句話還真好用。”最後他只好這麼說。
餐廳裡播放優雅的法式香頌,菜餚陸續上桌,本來應該是充滿戀人絮語的溫馨晚餐,如今只剩下刀叉落在瓷盤上的來回聲響。
宋於湘嚼著食不知味的小牛排,不知該如何打破彼此的沉默,她不由得想起昨夜的親暱甜蜜。
到底要怎麼談戀愛?她真的不懂。
若要像以前的模式,把他一把推開甩頭就走,那實在太幼稚了。
但也沒人教她該如何面對一個生氣的男人啊!
整件事情說起來,好像都是她的錯。
是她不肯和他結婚,是她不肯接受他的金援資助,可是……
戀愛才剛開始,為什麼急著要結婚?也許彼此認真相處之後,發覺根本不合適,他難道都不擔心?
而金錢援助……她實在沒有勇氣拿走他辛苦賺來的錢,憑什麼?
難道不能給彼此再多一些時間思考清楚嗎?
氣氛沉悶地吃完這頓晚餐,沒有多加停留,兩人便起身離開了。
小巷很安靜,初春的夜風依然冷涼,她裹緊了外套,很想偎進身旁男人溫暖的胸膛。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是因她而起,那就由她來解吧!
想了想,她傾身靠近夏元燦,伸手挽住他的健臂。
“親愛的,我們談談好嗎?”
一聲“親愛的”,讓夏元燦高大的身軀猛然一凜,原本很不舒爽的胸口似乎疏通了。
不是他故意冷淡待她,是她實在太令人沮喪了。
經過昨夜,他以為兩人的關係已經完全不同,她願意為了一個模糊的訊息,而拋棄自尊主動前來尋他,而且也表明願意和他共度人生,那他的求婚有什麼不對?
再說,她都願意用下半生陪伴他,那他與她共享財產,順便替她付帳單——雖然這帳單金額是多了點,但他負擔得起,有何不可?
誰知道她笑著推開、拒絕!
怎麼不讓人沮喪、不讓人生氣?
原本是想順勢嚇嚇她,等自己脾氣過了之後再跟她談談,可是她竟然攀了過來,開口就是一聲“親愛的”,害他整個氣勢都……軟掉了。
“親愛的,”宋於湘靠得更近。“這條路好美。”
他抬頭,夜裡的路燈溫柔如月光,映著優雅的梧桐樹幹,在磚道上透出枝葉的影子,若是情人倚偎漫步,那當然是美,美翻了。
“嗯。”他想裝冷,可聲音聽起來卻很弱。
“我知道錯了,彆氣了,嗯?”那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