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周小宇的眼睛。我已經將他當成了一個和我一樣的大人:“現在想來,一切都說的通了,你知道自己殺人不用負責任,所以你肆無忌憚地將你心中的仇恨放大了。”
以當時的法制思想普及程度,普通十幾歲的學生幾乎不知道刑事責任年齡的設定,但也不排除有些學生會透過某些渠道得知。周小宇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又重複地問了一遍他剛剛的那個問題。
“為什麼我要被判死刑?”周小宇說話還是很結巴,他已經有點急了。
許伊和謝靖都驚訝地看著我,他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說,但他們都不敢來打斷我和周小宇的對話,因為他們也發現周小宇慌了。
“你怕死?”我還是沒有回答周小宇的問題。
周小宇越來越著急:“為什麼不回答我!”
周小宇說話的語速變得很快,再配上他結結巴巴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
“小孩就是小孩,自以為是,認為法律懲罰不了你就為所欲為,一旦知道自以為的是錯的,又怕的要死。”我沒有掩飾我話裡的嘲諷。
周小宇皺著眉頭想了很久,最後他告訴我,他沒有滿十四周歲,不應該負責任。他怨恨地看著我,說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被發現,這個小孩猙獰的內心,重要慢慢地透過他的眼神表露了出來。
我:“你真的以為法律沒有辦法制裁你嗎?”
周小宇:“你還想說我會被判死刑?”
我:“死刑不必,但牢坐定了。”
周小宇:“不可能,我都已經查過了!”
我點點頭:“未滿十四周歲的,就算你是故意犯罪,法律也沒有辦法追究你的刑事責任。”我並沒有將一些法律術語說通俗,周小宇既然已經查過,他對這些名詞就不陌生。我看著周小宇,半天沒有說話,訊問室裡很安靜,周小宇的呼吸聲越來越快,他所有的反應都被我捕捉進了眼裡。
我正在一步一步地擊碎周小宇的心理防線,訊問不能威脅犯罪嫌疑人,但不代表訊問是毫無技巧的。訊問中,偵查人員往往運用了心理學的專業知識。盡歲乒弟。
終於,就在周小宇要受不了的時候,我接著停頓了很久的上句話又開口了:“但是,如果你已經滿了十四周歲呢?”
我的話出口,謝靖激動地站了起來,許伊也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周小宇愣了一會,隨後,他之前所有的冷靜全部被拋到了腦後,此刻,我們才能感覺到他是一個暴怒無常的小孩。周小宇站起來對著我罵道:“你亂說!”
在王鑫辦公室,我接的那個電話實際上是江軍打來的。我也終於知道這兩天他跑去哪裡了。江軍不願意一個心智已經堪比成年人的殺人惡魔因為年齡小而逃脫法律的制裁,所以他想盡了辦法。
前兩天,他拿著周小宇的戶口簿盯著他的出生年齡看了很久,他被那一串數字深深困擾,他不甘願放棄。終於,他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要在周小宇的出生日期上下功夫。他去問過周光夫婦,他們和周生最早生活在粵市的一個小村子裡,後來才走出村子,賺了點錢。
江軍走的這兩天,便是開車去那個村子裡進行調查了。周小宇是在那個村子裡出生的,周小宇出生的那個時期,很少有人會在醫院出生,所以上戶口所需要的準生證明並不是每個人都有。
那個時候還有接生婆這一說,在家中出生而沒有準生證明的家庭,給自己孩子上戶口的時候,是需要自己上報的,這種情況下,因為人太多,戶口登記的審查很困難,所以戶口資訊上的出生日期未必是準確的,這也是迄今為之很多人的實際出生日期和戶口登記日期不一致的主要原因。
江軍從這裡入手,找到了周光同村的村民,以及詢問了他的弟弟周生,終於,江軍得到了一個好訊息。周小宇出生的實際日期比他戶口登記的日期早了三天,村子裡的人對日子很講究,周光的父母算了日子,認為出生日期不吉利,所以登記日期的時候往後推了三天,選了一個吉日。
村子很小,有一家生孩子大家都記得很清楚,周光和周生在當時算村子裡比較有本事的兩家,大家對他們家的事情格外留意,所以事隔十幾年,有人還記得周小宇的出生日期被往後推了三天的事情。
這意味著什麼,在坐的眾人都瞭解,周小宇驚慌失措,扯著嗓子說我騙人,他的眼淚也掉了下來。由於全國登記日期和實際出生日期的不符,所以有司法解釋專門對這一種現象進行了解釋。
刑事責任年齡的計算,有證據能夠證明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