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場的沙吉。”
沙吉埋怨道:“都說你哈爾金是部落裡最老實的商人,怎能胡亂開價訛人,丟我們回人的臉面?”
因為回人大多注重聲譽,他很難相信平時那麼和善老實的哈爾金,會做出這種不顧顏面的事情來。
哈爾金冷笑道:“‘他是‘神光堡’的人。開始是我眼拙沒瞧出來,後來瞧出來了,自不能把貨賣給他。”
先前那個外來客商插嘴道:“‘神光堡’的人就不是人了?還有,你不賣就不賣,幹嘛動手動腳,揭人家姑娘的蓋頭?”
和他一起出來辦貨的幾個夥伴鬨笑道:“定是這老不正經的對人家姑娘起了色心。”
沙吉沒理會他們,而是來到青年男子面前,鄭重問道:“你是‘神光堡’的人?”
沒等青年男子回答,那女子已替他搖了搖頭,否認了。接著,她伸手握住了青年男子的右手,美目轉動看向他。
二人目光相對,那女子眼中的焦慮、乞憐、憂傷,全落入了他的眼底,令得他心中一陣微痛。
沙吉仍舊面向青年男子,強調問道:“真的不是?”
青年男子想了一下,淡淡道:“不是。”
沙吉回到哈爾金這邊,小聲疑問道:“他說不是‘神光堡’的人。莫不是你人老眼花,看錯了吧。‘神光堡’的人怎敢跑到我們‘白羊鎮’來?”
哈爾金舉手直指青年男子,語氣無比肯定道:“不會錯的!半月前,我跑生意時路過‘神光堡’,就見他從堡裡騎了匹高頭大駝出來,神氣得很呢。”
他又吹鬍子瞪眼,兇睛怒目道:“沒膽子承認了?小子,你還是不是兒子娃娃?!”
‘兒子娃娃’,是當地回人土話的口頭俚語,意思就是‘男子漢大丈夫’或‘男人’。
青年男子鐵青著臉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聽他這話,在場的回人都知道哈爾金說的不假,全轉而以敵人的目光注視著他。
那女子慌忙拉了一把青年男子,就想和他轉身一起離開。
青年男子氣不過,道:“我們來逛大集,順便買些東西,又沒做錯任何事,為何要走?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他象是下定決心立在原處,任女子怎麼拉也不動窩。
見他狂妄得很,那四個健壯的回人青年從沙吉身後竄了出來,向他圍了上去。其中一個青年手指那女子,道:“丫頭子,這是男人的事,你躲一邊去。”
那女子也不看迫上來的四人,只目帶哀求地瞧向青年男子,用力搖了搖頭。
韓若壁掃了眼圍上去的四人,見他們不過是比一般人拳頭大了點,胳膊粗了些,心道:這幾個哪夠那漢人男子打的。
沙吉適時地喝叱住了他們。
而後,他目光凜冽地注視著那青年男子,道:“十幾年前,哈爾金唯一的兒子就是死在‘神光堡’漢人的刀下。他恨透了你們,我們也一樣。所以,你該慶幸‘白羊鎮’和‘神光堡’已井水不犯河水很多年了,否則,我定會把你當作奸細抓起來,交給族長處死。現下,我只能說,‘白羊鎮’不歡迎你。”
說到此處,他將目光移至那女子身上,道:“也不歡迎任何與‘神光堡’的人有關係的人。你們若是識相,就請自覺離開我們的地方,以後再也不要踏足。不然,我會叫人動用武力把你們趕出鎮去。”
原來,戈壁上生存資源匱乏,而漢人的‘神光堡’和回人的‘白羊鎮’相鄰不遠,是以,兩家經常為搶奪綠洲、湖泊等資源,發生武力衝突和流血事件,關係一直十分緊張。十多年前,為了爭奪一處新生的水源,雙方又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混戰,俱是死傷眾多、流血無數。不過,也因為那一戰代價太大、損失慘痛,致使雙方都生了怯意。其後,‘神光堡’和‘白羊鎮’雖然不曾有過什麼正式的合解契約,但都互相忌憚著,再不敢輕易言戰。而且,兩家都心昭不宣地各退了一步,空出相鄰中間的一塊荒地作為緩衝,老死不相往來。至於哈爾金的兒子,就是死在了十多年前的那場爭奪水源的混戰中。
沙吉的話在那幾個不明緣由的外來客商聽來,並不算說的很明白,但話裡已表明了‘白羊鎮’和‘神光堡’的仇恨由來已久,深刻複雜,因此哈爾金以及鎮上回人排斥那個青年男子的做法並非無理取鬧。
那幾個外來客商不過是四處奔走做買賣的生意人,聽到事情可能很嚴重,便再不敢多話,前前後後地默默離開了。
一時間,場中空了大半,除了那些回人,就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