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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弗沙提婆的哼哼聲,我們都嚇了一跳,趕緊分開。我都忘了這帳篷裡還有他在。仔細看他,還在睡著,打著微微的鼾聲。我們對視一笑,突然想起來,一直沒顧得上問:“弗沙提婆怎麼了?為何會喝得這麼醉?”

“呂光要讓我再破酒戒,他擋在我面前,喝光了所有人桌上的酒,直到呂光在王的勸阻下罷休為止。”

暖流湧過,接著是心痛。他,唉……“雖然從來不說,但是骨子裡,他其實是愛你的……”

“我知道……”羅什為他蓋上毯子,眼裡流出疼惜,看著弟弟的睡臉,微微感嘆,“我也是……”

站起身,他再度擁緊我:“現在倒是真的想睡了,太長時間未曾睡過。”放開我,溫柔地說,“羅什回去自己帳篷了……”

我抬頭,有些錯愕:“你……你讓我跟他呆在這裡啊?”

“別忘了,你現在是他夫人。外面都是呂光的人,我做兄長的,在弟弟帳裡逗留時間過久,會引人懷疑。”

“可是我……他……”

“我相信自己的弟弟……”頓一頓,再叮囑,“早點歇息,一定要好好睡。明天,我們都有更艱難的事要面對。”

“羅什!”喊住要走的他,“你身上有跌傷,還有你臉上的傷,我給你塗了藥膏再走罷。”

他笑了,從懷裡拿出我交給弗沙提婆的藥膏,在我面前晃一晃。“已經逗留太久,一定得走了。放心,回去後我會記得上藥。”

“那,你一定得塗啊……”

他似乎想起什麼,停住腳步,從左手上褪下那串瑪瑙臂珠,套在我手上。那串珠子對我來說太大,纏繞了兩圈,他幫我係上搭扣,笑著說:“日後索性改成兩串罷,我和你各一串。”

我點點頭,看到他臉上突然浮現調皮的神色,俯身在我唇上偷偷掠過。不等我反應過來,人已經走遠,剩下我一個人呆呆地回味這情人間的親密小動作,撫著自己的唇,傻傻地笑了……

儘管弗沙提婆醉得不省人事,我還是蒙著面紗去下人的營帳裡把米兒叫來一起睡。不是擔心弗沙提婆,而是為了他那善解人意的妻子。米兒是她貼身丫鬟,雖說是派來服侍我,難保有別的用意在內。不過她的大度讓我感激,能這樣讓丈夫帶著一個女子出行,還冒充是她。所以我也得做得光明正大,讓她放心。

這天晚上我睡得極沉,好久沒有睡得這麼昏天黑地了。連弗沙提婆醒過來幾次嘔吐,都是米兒伺候的,我第二天聽米兒說起才知道。我只記得睡之前唯一的念頭:我要養足精神,明天繼續FIGHTING!

命運之輪

呂光拜過佛,上完香,掃視一眼大殿,看到幾乎所有僧人都按照他吩咐到齊了,黑壓壓站滿整個大殿,連角落和殿外都有人。他滿意地點點頭,招呼站在我身邊的弗沙提婆過去。

我帶著面紗跟家眷站在一邊,有人要與我寒暄,就裝作不太聽得懂吐火羅語含糊過去。羅什站在僧眾的最前面,就算臉頰上還有淤青,也始終面色如常,泰然自若。

呂光面對著眾人咳嗽兩聲,整個大殿上頓時安靜下來。

“奉大秦天王詔,征討龜茲暴戾國主,乃是順應民心之舉。呂某得天力助,宣吾王之威,力克賊軍。呂某不才,得大秦天王進封為散騎常侍、安西將軍、西域校尉,統西域諸項事務。為感激天恩,故而來雀離大寺祈願敬神,願龜茲豐年安吉,願吾王千秋萬歲。”(注:符堅從沒有稱過帝,用的是大秦天王的稱號。相比十六國裡一大堆短命混帳卻自稱皇帝的君主,符堅算是謙虛的了)

他停頓下來,對弗沙提婆說:“煩請國師將呂某的話翻成龜茲語。”弗沙提婆依言翻譯一遍。

呂光朗聲繼續說:“呂某入城,已近兩月。今龜茲安寧,實乃大幸。龜茲新王不辭辛苦,日夜操勞,功勞甚大。”

他對白震虛拜了拜,白震趕緊回禮。

“呂某在龜茲還有一件開心事。大得神僧鳩摩羅什大師,睿敏悲憫,為呂某講經說法,如撥雲開而睹青天。呂某佩服不已,希略表感激之情,可法師不受金銀,拒辭官爵。呂某實在無法可想。”

他頓住,等弗沙提婆翻譯完,再繼續:“法師盛名,冠絕天下,如此修為卻年齒尚少。呂某希翼法師流傳法種,便以美女進獻。法師實乃高人,不以為異,欣然受之。”

弗沙提婆已經勃然變色,梗著脖子怒視呂光。人群中有通漢語者,已經在交頭接耳。我偷眼看羅什,卻見他眼睛半閉,面色無波。挺拔的身子傲立人群之中,鶴骨清風,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