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鈺剛走到門口處,聽到此句,腳下忽然一頓,轉身若有所思的道:“我不喜麻煩。不過小姐是該顧及一下自己,小姐的衣衫有些單薄,出門時最好披一件披風。”
妙懿疑惑的低頭拉開了身上的杏黃緞被去瞧,瞳孔陡然增大了幾分,她早上出門時穿在外面的褙子不知何時被人脫下來放到了床頭的一側,而她竟然只穿著裡衣和一名男子說著這麼久的話!
“你……”她氣絕,衣服是什麼時候給她脫掉的?
“哦,方才順手。”對方的語氣彷彿在回答吃飯了沒有一般隨意。
這下妙懿的臉徹底紅透了,彷彿煮熟了的蝦子一般。她順手抄起了身背後靠著的迎枕就朝門口處擲了去,哪知身上依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別說是碰到蕭眀鈺了,連他的衣服角都沒有沾到。
蕭明鈺則慢悠悠的邁步出了門,簾攏放下來的那一刻,他的唇邊微微泛起了一絲笑意。女子刺繡精美的衣襬上沾染了大片帶有藥粉的茶漬,不脫下來只會讓藥力進一步侵入肌骨。
定光覷著自己主人的臉色,心裡頭直呼難得,方才是沉得彷彿能滴下水來,他只當今日是要大展拳腳,將看不順眼的人都揍上一通;誰知預料中的驟雨未至就直接天晴了,真是奇哉,怪哉。
“公子,有人朝這邊過來了。”
蕭明鈺抬頭,遠遠瞧見幾個穿紅著綠的身影從遍佈綠蔭的曲折石子路上朝這邊走了過來。他轉頭看了身後的竹簾一會,直到定光再次出聲催促才遲遲離去。
內室中,妙懿將自己被李敬儒暗算的經過同懷珠講述了一遍,聽得懷珠又是攥拳,又是咬牙,幾乎要罵出聲來。直到她聽見在關鍵時刻,蕭公子趕過來將小姐救了下來時才略略放了心。等妙懿講完了經過之後,她不由得雙手合十,唸了好一陣佛才睜開眼睛說道:“定是老爺在天之靈保佑著小姐,那該挨千刀的李公子還配叫人嗎?現在想想我還覺得後怕,萬一真的被他得了逞,小姐就不得不嫁給那個畜生了!”
“我寧願抹脖子也不會嫁給這樣的人。”妙懿冷冷的道。“要不是陰差陽錯,蕭公子正好路過救下了我,我就沒辦法再見到孃親和光哥兒了。”
懷珠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眨了眨眼,道:“蕭公子每次都這樣巧,總是救小姐於危難之中。”
妙懿沉吟了片刻,她從來不相信巧合,但事實上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一個人所救,確實不太尋常。
“頭一次是在王家,王公子是蕭公子的好友,偶然遇上顧天驥為非作歹倒也不算奇怪。第二次就有些巧合了,不過庵堂和素清齋都是京中貴人女眷常常出沒的地方,蕭公子經過也不足為奇。可這一次就十分偶然了,學裡的監舍平日鮮有人住,大多空著,連我自己也是被騙來的,能遇上蕭公子的機會就更小了……”
一語未了,忽見門簾子一掀,唐靈璧帶著幾個人從外面闖了進來。她大呼小叫的奔到了妙懿身邊,急吼吼的道:“剛才懷珠說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你,後來又說是在此處,我們不放心,惦記著過來瞧瞧,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躺在床上?”
懷珠也是留了一手,聽了小丫頭報的信,一時難辨真假,便告知了靈璧,說要是半個時辰之內不回去就去監舍找她們。靈璧聞言,只覺心神不寧,剛過了兩刻鐘就領著人風風火火的趕來了。
妙懿只好解釋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傷的,靈璧待要追問,只聽王嬛君道:“妙妹妹受傷了就早些回府休息吧,前面差不多已經散了,叫人備車馬吧。”
師靈芸用帕子擦了擦面頰,略有些煩躁的道:“嬛君姐姐說得是。今日無趣得緊,日頭底下作畫晃得我眼睛生疼,又曬,更別說沈小姐身邊那幫吵吵鬧鬧的跟班了,一個兩個都跟斗雞似的,主子什麼都是好的,連屁都是香的,爭著搶著去聞,一句不中聽的都聽不得,看得我腦仁疼,不如咱們都家去吧,妙妙也能好好休息。”
妙懿恨不得立刻離了這裡,忙點頭表示同意。當懷珠服侍她穿戴好衣服時,她看著衣襟上的汙髒處略略一呆,之後才披上了斗篷,眾人紛紛上馬車離去。
次日告假在家休息,放課後,靈璧過來看望妙懿,眉飛色舞的向她講述了昨日李敬儒在女學裡的醜態,堂堂的大家公子,國子學的青年才俊竟然跑到女學裡調戲婢女,還好巧不巧的被大儒和同窗瞧見了,簡直是醜態百出!
妙懿抿了口茶,淡淡的苦澀在口中融化,消散。
“此人於我來說早已不相干了。他的名字,我這輩子都不想再提及了。”
“此等卑鄙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