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素坐在一張桌子上,手裡拿著一大疊剛剛列印出來的稿子,翻了又翻,嘆了口氣,隨手放在一邊。
他現在覺得,一個電影六大創作部門,就數編劇最難。
請了十個電影學院頂尖的文學系秀才回來啊!折騰了兩三天了楞是拿不出一個象樣的東西來。
“好了好了,先吃飯……”易青拍了拍巴掌,道:“吃完了回來再想。”
一個文學組的編劇使勁噼裡啪啦的在鍵盤上胡敲一通,大聲嚷道:“走出去!走出去……投身到火熱的香港人民都市生活中去。毛主席教尋我們,文藝創作者要深入一線,和人民群眾同呼吸共命運,文藝要為工農兵服務……”
話沒說完,起碼上十份資料夾劈頭蓋腦的朝著這個神經病砸了過去,打了他個滿天花。
一個文學組的女編輯轉過椅子來對著易景,抱怨道:“頭兒,他說的其實也有點道理,還是要走出去看看香港人現在都什麼心態和文化心理,不然關起門來閉門造車,寫出來的都是垃圾。”
易青苦笑道:“拉倒吧!現在心裡沒東西,難道出去體驗兩天就有了?少廢話了。趕緊下樓吃飯,泰國菜,我……呃,他請!”
“為什麼是我?”剛剛被砸的七昏八素地某君剛剛緩過氣來。忽然發現易青正笑呵呵的指著他,而全組人都象看末路羔祟一樣看著他,不由發出殺豬般的哀號:“主啊,把他們的食道都結紮了吧!”
……
香港九月地天氣還熱得要命,這時候吃辛辣的泰國菜真是刺激。
易青和十個滿頭大汗的編輯從館子裡出來,每人手裡都提著自己的外套,領帶歪斜,形象全無。
“好了好了,有冷氣了。”好容易捱到了電梯裡,易青第一個嚷了起來。太熱了。
大家說說笑笑,上了樓。走進辦公室。
易青自己一個人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前臺招待的小姐叫住他,道:“易總。有個人在會客廳等您,聽說是來應聘的。”
“應聘?”易青詫異的道:“我們沒有請人啊?”新公司成立以來,無論是財務、人力資源還是基礎行政的各個崗位,都已經在本港聘請到了非常專業的人才。這全是那位商場經驗非常豐富地行政顧問寧倩華小姐把關挑選的,所以早已結束了這一階段地人事聘用。
小姐為難的道:“是啊。我也是這麼說的。可他是保安主任吳先生介紹來的,說一定要見您。”
寶叔?
易青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寶叔這人可是個耿直漢子,他可是最討厭自己身邊的人搞裙帶關係、因人設事這一套。怎麼他自己又……
易青把她打發走了,自己一個人拐進小會客廳,透過玻理門,就看見寶叔正非常親切著跟一位著裝怪異的年輕人正在交談。
易青推門而入,屋裡的兩個人同時抬起頭來。儘管易青是學藝術地,見過不少希奇古怪的裝束。但是這個人的樣子還是讓他看的呆了呆。
和寶叔正在交談的是個膚色白皙的青年男子,他的面板白的幾乎失去了血色,一時間幾乎使人誤會他是個白種人;一頭油亮的長髮。長度和易青地粗獷的長髮似有一比,但是結滿了小指粗細的辮子;一身朋克之極地皮馬甲和皮短褲,使人難以想象他是如何穿著這一身走過九月暑天的香港中環的,身上的各種金屬配件摘下來起碼有十幾磅,左邊耳朵上打了一排不知是玻璃還是真鑽的耳釘,右邊上卻一。個耳洞也沒有。
這個乍一看好象是個憤怒的搖滾青年的男人,卻有著一種與他裝扮毫不相稱的優雅氣質,帶著慵懶恬靜的微笑,看見易青進來,只是淡淡抬頭瞥了一眼,目光中的焦點立刻轉到一個模糊的地方去了。
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卻如此辨證的糅合到了一個人身上,易青見到他的第一感覺,心裡突然湧上來一個奇怪的滑稽念頭:紅樓夢裡的賈寶玉玩起嬉皮搖滾大概就是這種樣子吧!
這位玩搖滾的寶哥哥正眼都沒有再看易青第二眼,瞥向別處不滿的道:“你們那位易總經理怎麼還不來,不來我就走了。不相干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進來幹什麼,現在人好奇心這麼強嗎?”
寶叔見他不認識易青,剛要解釋,易青微微搖了搖頭制止了他,微笑著對他道:“我們公司很難進的,你打算來哪個職位?”
這位搖滾素年很認真的想了想,點頭道:“聽說你們的總經理,也就是董事長的男朋友已經自己兼任了藝術創作部的總監了。那我就勉強去你們文學組做個領頭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