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油也取不下來。唯一可安慰的就是,只要用手握住銬環,他身上的真氣便能重新開始流轉,而且小心地試著外放時,也能感覺到真氣凝在指尖,形成一層淡如雲煙的罡氣。
或許是白明月對這鐐銬太有自信,房裡監視他的人都是些不會武功的侍女和小廝,即便他的真氣外放出來,也沒人能夠發現。任卿也不敢動作太明顯,就用袖子擋住雙手,行走坐臥時都不停地用罡氣切割手銬下連著的鎖鏈,真氣輸出的速度和強弱都必須維持完全一致,還要把外罡的波動壓到最低。打磨鏈子的同時也在打磨著他運用真氣的能力,讓他對真氣的運用把握得更精細入微,體內各經脈中狹窄淤塞的部分也被這束得極細,壓力極大,因而流動得更加強勁的真氣衝開。
到了武師境界,要磨練的就是經脈的寬度,直到十二經與任督二脈完全通暢,真氣迴圈不息,從外氣中生出一口先天胎息,才算是周天圓滿,可以晉入宗師境界。到得那一步,就是像任凝一樣能長壽駐延,在空中短暫飛翔,世俗中看來像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經脈越打磨越是通透,人也被打磨去了浮躁。儘管那鏈子沒有半分被磨斷的跡象,但任卿的精神氣已被打磨了出來,困在偏殿中時,也能如同優遊林泉之下一般灑脫自在。
門外有人進來時,就看到他神色平和地倚在几案邊,雙手攏在袖中,顯出細腰乍背的好身材,哪怕是衣冠不整、長髮像野人一樣披在身後,也仍和穿著官袍時一般氣度凜然,讓人不敢輕侮。
“任學士一向可好?”來人不覺放輕了腳步,揮手叫侍女們退下,自己坐到條案後拱手問好。
任卿一眼就認出他來,正是當初在門下省時曾教他處理卷宗的右散騎常侍趙源,也是散騎中最肯務實,受莊帝愛重之人。不過他出身趙氏,雖然與趙昭儀只是三服以外的遠親,到了帝位變更的關鍵時刻,卻也是做了決斷,跟著白明月一同謀反,並逃亡到這片秘境裡。
也只能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從賊”了。任卿早已放開握在鐵銬上的手,以防他感覺出自己身上真氣波動,袖手問道:“任某已經是階下之囚,不敢與趙君攀交情,不知君有何事來找我?”
趙源慚愧地低下頭,嘆道:“殿下本是不許人來打擾你,可茲事體大,我們實在勸不動殿下。所以我只能厚顏仗著從前共為散騎常侍的交情,請你出面勸勸衛王,他,他實在是著了魔了!”
任卿嘆道:“趙君誠是忠勇之人,我也覺著衛王不該謀反。倘使他及時收手,太、陛下就算再傷心羊後之死,也不會對他這個唯一的哥哥怎麼樣的。”
趙源臉龐抽動了一下,神色古怪地盯著他:“任君說什麼?我說的是殿下和你的事,你難道沒聽殿下說過,他要派長使和賓客向你父親求婚?”
“什麼?”這回輪到任卿驚訝了。什麼風儀態度也丟到了腦後,拍案而起:“他做什麼夢,我父親怎麼會做這種荒唐的事!”
趙源還在感嘆:“殿下處處都好,唯有一念痴心縈在你身上。我聽說殿下親手寫了盟書讓人送去任家軍中,說是隻要任氏擁立他,待他登上帝位後,願與任氏平分天下”
又是平分天下,他以為別人都像他一樣為了這個皇位汲汲營營,忠孝節義都不顧了嗎?他狠狠拍了一把桌子,鐐銬在桌上叮噹亂響,一口氣堵在胸中,身子搖晃了兩下,幾乎倒在地上。
趙源連忙扶住他,拍著他的胸口勸道:“順順氣,你要是有了好歹,殿下又要傷心了。”
任卿反手一把抓住他問道:“不提白明月,你方才說,任家軍是怎麼回事,我父親難道來了?”
趙源點了點頭:“若非令尊出現,殿下也想不出這主意來。也不知是誰的手筆,竟似乎能看破這片仙人傳下的萬法歸元陣,大軍是直奔著陣眼來的,步步都踩在陣中節點上,踩得大陣幾乎運轉不起來。”
那必然是徐紹庭他們找來得可是真快啊。
他卻不知道,任家找來得那麼快不僅是有個徐紹庭指點破陣的緣故,白明月自己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任凝得知兒子被未成親就變成了男人的兒媳婦擄走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當年白明月用自己鮮血煉製的那面扇子。
任卿在哪裡他們找不到線索,但找到了擄走兒子的罪魁禍首,不是就能得到他的訊息了?只是那扇子不在任家,而在關山武學院,任卿當初留下的幾箱舊行李中,他便派了駕車速度最快的堂弟任冼去關山尋那扇子,自己則在城中召驀私兵,準備武器。
白明月一行在襄城剛剛立足,任凝這邊就帶了三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