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劍利,這是極好的,可如果不能握在自己手中,那就有著大害。
不能為我所用者,必要儘早除之。
咚~
戰鼓擂,大軍起。
鐵騎如洪,席捲極東。
皇帝血熱了,大聲喝著萬勝。
百官萬民同喝著。
聲音震天地動雲霄。
李治也喝著,但他並不激動。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希望李靖能打勝仗,唯獨只有大唐的太子殿下,渴望著李靖能大敗,他只有敗了,才是好的。
李靖的威望已經很高了,突厥滅在他手裡,如果高句麗再亡在他手裡,便是一手一個亡國之功。
李世民無懼,因為天下是他打出來的,沒有誰的功勞能比得過他,也沒有誰的威望能大的過他,可是,李治卻不一樣,他生於深宮長於深宮,對這天下沒出過一份力,他只是坐享其成者,他沒有天大的威望,哪一天,李世民大行而去,如果李靖振臂一呼,十六衛兵馬,會有多少響應呢?
程咬金,程良駿。
尉遲敬德,尉遲寶琪。
李治越想越是膽寒。
他的臉都有些白。
回皇宮的路上,青天白日,心卻顫的厲害,太子殿下很冷,想找人溫暖,但那個溫暖的胴體,卻是早早就出宮去了。
“止!”
步輦停住,王福問道:“殿下,怎麼了?”
李治聲音發抖,像是犯了什麼癮,顫顫巍巍道:“想……想辦法,讓……讓她回宮來。”
王福面色一緊,左右看看,低聲道:“殿下,到九月,內侍省才會換一波人……”
“讓她回宮來!”
李治咬牙切齒的。
王福只覺得難辦。
但是,難辦也得辦,因為李治現在很可怕,要是辦不好,他必要觸大黴頭。
思來想去,王福卻也想出了個主意,他派人去將武媚從承恩寺接出,然後再讓扮作宮女進宮來。
陰森森的冷宮,夜靜無聲,唯有一片矮房,亮著零零燈火。
雲過風輕,李治又是大汗淋漓,武媚趴在胸膛上,柔聲道:“殿下,妾好想您。”
“嗯,孤也想著媚娘。”
話說的是好聽的,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武媚揚起下巴,美目看著李治,問道:“殿下有什麼煩心事嗎?”
不問還好,一問,心裡頭的躁悶便藏也藏不住,一窩蜂的湧到了臉上來。
李治一臉怒容。
武媚緩緩道:“要有什麼難事,殿下不妨與妾說說,說不準,妾能給殿下想想主意呢?”
李治一笑,“孤都想不到良策,你能有什麼主意。”
“這可不一定,殿下莫要小瞧了妾,再說,就算沒法給殿下排憂解難,殿下將煩心事給妾講講,心裡也能好受許多不是。”
李治看了紅滴滴的武媚一眼,猶豫幾息,長嘆一聲,緩緩道:“媚娘,李靖今日帶兵出征了。”
居於寺廟,對於朝中事並不太清楚,武媚問道:“殿下,是要征伐何處?”
“高句麗!”李治說著,咬牙恨道:“父皇決定,要滅了高句麗,將遼東半島之土,全部用來分封親王,給他們置藩國。”
“殿下是因分封而煩擾?”
李治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是也不是,讓我感到不安的,是李靖。”
武媚緩緩道:“衛國公的功勞,確實夠大,滿朝無人出其左右,殿下是怕以後鎮不住他嗎?”
“不止是怕他功高震主,我最怕的,還是他那兒子。”
“李德謇?”
李治詫異,“媚娘,你怎知的?”
武媚笑道:“殿下,妾進宮多年,怎會不知呢。”
李治又嘆一聲,只是道:“李德謇與孤非是同心之人,李靖這要是再勝了,聲望更加隆厚,與我實非幸事。”
“殿下,這有何難的,既然不想讓他勝,那讓他敗了就是了。”
李治一愣,摸摸武媚的頭,喃喃道:“李靖征戰一生,未有所敗,他用兵如神,那是會敗的。”
武媚笑的妖豔道:“妾未上過戰場,也未接觸過軍事,沙場之事妾不懂,但妾知道一個道理,世上事,成難敗易,李靖用兵再是神,也需要人配合,要是沒人配合他呢,要是他的部署都被敵軍提前知曉呢。”
李治如是僵了,眼神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