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哪聽過呢? 李世民仔細想想。 對了,想起來了,這不是上次去馬場,他跟房玄齡說的話嗎? 這老匹夫什麼意思,用他的話來寬慰他,到底是真的好心安慰,還是故意藉機取笑。 看著房玄齡渾濁又睿智的眼睛,李世民正猜測不定的時候,李治心驚膽戰的來了。 他剛一進來,就看到了地上的于志寧,頓時,太子殿下的眼中,湧出陰狠之色,這明顯是記恨上了。 可憐可惜可嘆,于志寧好心一片,卻終是辦了錯事。 斂去眼中的兇狠,壓下心頭的仇恨,李治瞄了眼上方被眾人圍擁著的皇帝,喉頭幾經滾動,這才鼓足勇氣道:“兒臣,參…參見父皇。” 聽到熟悉又親切的聲音,剛平復下的胸膛又劇烈起伏起來,臉色也瞬時變得更加潮紅。 眼見皇帝越發的激動了,房玄齡又想出言安慰,但嘴唇剛剛張開,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呢,李世民就一把推開他們,咬著牙道:“你等各忙各忙的去吧。” 眾人沒二話,齊齊作揖後轉身就走,腳邁的一個比一個快,好似生怕落後一步會被留下來似的。 看著他們健步如飛的樣子,李治心裡頭更是發顫,他求救似的望向長孫無忌,希望好舅舅能留下來。 古話說得好,見人訓子,當攔三分,屋裡頭有個旁人在,李治還能更有安全感些。 但可惜,面對他求救的眼神,長孫無忌只是微不可察的搖搖頭,然後加速離開。 李治暗戳戳的咬緊後槽牙,袖中的兩手緊攥成一團。 “你們也出去!” 張阿難領著宮人退下。 大殿裡頭是徹底沒人了,安靜,非常的安靜,靜的都有些陰森,只能聽到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跟伙房裡的鼓風機似的。 李治不敢抬頭,也不敢出聲,他僵硬的站著,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李世民眼睛通紅,如虎豹窺視獵物般,死死的盯著這個總以“乖巧”面目示人的幼子。 父子兩人都不說話。 一股無形的壓力,令人倍感煎熬。 李治的後背溼了,足袋也溼了,手心中全是汗,正當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李世民突的一聲暴吼:“跪下!” 這一嗓子,似如虎嘯,驚的天地失色,震得心神渙散。 腦袋嗡的一下,李治就跟斷了電似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來不及想,憑藉身體本能反應,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你……你…”李世民舉起手,食指對著李治,手臂顫個不停,“你要氣死朕不成。” 李治不敢說別的,當即叩下腦袋,聲音顫著道:“兒臣一時糊塗,父皇息怒。” “你讓朕如何息怒…”李世民扯著嗓子,“朕三令五申,嚴令百官不準博戲,你……你卻帶頭違背,朕以後如何再有臉面,去要求他們守矩忠廉!” 李治轉帶上哭腔,扮可憐道:“兒臣知錯,父皇息怒。” “堂堂一個儲君,去買馬下賭,本已就是不恥之事了,輸了後竟還借勢將錢要回,行事如此下乘,你不怕天下人取笑你嗎!” 李世民隨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的摔在地下,上好的玉石杯變得粉身碎骨,哐噹一聲,驚的李治肩頭一抖。 皇帝瞪著眼,又怒其不爭道:“你身為太子,怎能跟商賈之流一樣,錢在你眼中就那麼重要嗎,起居住行都有人伺候著,五百兩銀子還不夠你開銷的嗎!” 李治心中腹誹,夠嗎,你覺得夠嗎… “你要錢做什麼,啊!”李世民持續輸出:“是貪財,還是有他心,是不是想跟你大哥一樣,用財收攏人心,最後來造朕的反!” 看來,皇帝的確是氣昏了頭,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李治嚇得一激靈,趕忙替自個辯解道:“兒臣萬死都不敢有此等不忠不孝的想法,兒臣買馬,是看到四哥和阿姐她們……” “住口!”李世民莫名又暴怒了起來,“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是儲君,豈能和他們一樣!” 一聽這麼說,李治就不高興了,儲君怎麼了,不都是姓李嗎,不都是你生出來的嗎,怎麼他們買就沒事,輪到他就成了罪該萬死了。 在這一剎那,李治覺得李世民對他有失偏頗,心中本有的負罪感沒了,轉而被不忿所取代。 他咬著牙,不情不願道:“兒臣知錯,父皇息怒。” 長長的幾個深呼吸,李世民壓住心頭憤怒,強迫自個冷靜下來,轉而又語重心長道。 “朕跟你說過許多次,為君者,一言一行都事關天下,你奢靡,文武百官就會跟著奢靡,他們為了斂財,那就會去侵害百姓,就會借權柄來謀私。” “你若是喜好玩耍享樂,他們就會想盡辦法的讓你開心,讓你沉迷於小道之中,凡是亡國之君,莫不是因此丟的天下。” “為君者,必要以身作則,只有自個行得正站得直,才能讓文武百官恪盡職守,才能讓天下人盡守本分,朕的這些話,你到底明不明白。”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