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決定……”
自然是沒人回答他了。舒雋抬頭看看那巨人,對方也直直看著他,隔了一會,說:“原來你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舒雋。”
好煩。
他一言不發轉身離開,忽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頭惡作劇地給他一個笑容,眉眼舒展開,倒有一種別緻的淘氣在裡頭。
“送你個見面禮,省得總拿我的名字與旁人賣弄。”
手裡剩下的石子被他一把丟擲,全部砸在巨人臉上,他痛得放聲大叫,偏又不能動,臉上也不知破了多少傷口。
舒雋把袖子撣撣,像是終於出了一口氣似的,神情輕鬆地走了。
****
竹樓裡很安靜,只有泡茶沏茶的輕微聲響。
那是一個年約四旬的男子,正值壯年,頭髮卻已花白,面容清矍,目中隱含銳利。
他緩緩用滾開的第一遍茶水把四個陶瓷的小杯子燙一下,殘水倒掉,再灌入新燒開的水。四個小杯子比嬰兒拳頭也大不了多少,茶水映著裡面白色的底子,碧黝黝的,香得沁人心脾。
眼看他把四個杯子分開放在各人面前,楊慎下意識地稍稍一縮,背心立即被一柄冰冷的刀抵住了。
他們三個人,每人背後都有一人用刀指著要害,只要稍有妄動便是性命不保。
晏於非似乎見慣了這種事,眉毛也不動一下。只聽那中年人說道:“晏二少見識廣博,可知這是什麼茶?”
他淡道:“安溪盛產鐵觀音,功夫茶大善。”
中年人笑了笑:“厲害。舍弟也最愛閒時品嚐這鐵觀音,晏二少向來聰明,想必已知道舍弟是何人了。”
晏於非看了他一會,說:“是閩南龍虎幫的於頭領,閣下應當是於頭領的胞兄,鐵面窮奇於先生。”
於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敬他們喝茶,三人被迫拿起那小小的陶瓷杯子,一口喝乾,滋味果然與尋常品茶不甚相同。
他又往小小的茶壺裡倒開水,一面說:“晏門為了吞併閩南一帶勢力,收買了不少幫派。錢字當頭,當然人人搶著辦事,將舍弟一家大小十三口人殺得一乾二淨,龍虎幫就此瓦解,說出去卻與晏門沒有一點關係,這招借刀殺人果然厲害。想得出這個點子的晏二少,更是少年英才,不同凡響。”
晏於非絲毫不驚惶,倒是微微一笑:“於先生謬讚了。”
楊慎心下略有些瞭然,先時還當是巴蜀萬華又來找麻煩,沒想到晏門仇家太多,閩南一帶居然找到了這裡。
他稍稍轉頭朝窗外看,心中焦急。方才伊春循著記號找來,卻被那巨人堵住,眼下不知生死如何。最糟糕的情況莫過於大家今天一起死在這裡,早知道便寧可做無賴,根本不還他什麼人情。
思忖間,於先生又放了一杯新茶在面前。
“晏門施計殺了舍弟全家一十三人,連出生不滿三月的嬰兒也不放過。這筆賬今日是算不完的。你們兄弟四人,加上門主五人,聽說你大哥生了兩子一女,加上妻妾也不過十人,還缺三人。算上先前跑了個丫頭,還要麻煩這位先生與這位少俠來充數,血債血償。”
楊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曉得他是說真的,奈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脫身的法子。
晏於非卻說道:“你也不過在我面前說說狠話,今日是我不慎被你抓住,我大哥他們卻不會像我這般沒用。於先生,十三人比四人,到底還是讓我們晏門佔了便宜,多謝承讓。”
他居然還故意挑釁。
楊慎瞬間明白他是想激怒於先生,趁他露出破綻才好反擊。
只是太險。
於先生抄起茶壺,撒了他一臉熱水並茶葉。殷三叔忍不住低叫:“少爺!”
晏於非動也不動,由著茶葉順著臉龐滑下,白皙的面板立即被燙紅了。
於先生再不多言,手一擺:“帶走,我要把你活活煮熟。”
話音未落,忽聽窗外一個黑影劈頭飛來,他下意識地避開,那東西狠狠砸在桌子上,茶水杯子叮叮噹噹碎了一地。
原來是一塊大石頭。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伊春早已越窗而入,劍光閃爍似銀龍。
楊慎一把按住了抵在背心的那把刀。
局面瞬間反轉,先前制住別人的,如今反倒被他們制住了。
楊慎顧不得其他,先把伊春從頭看到腳,急道:“沒受傷?那巨漢呢?”
伊春搖頭:“遇到舒雋了,他幫我來著。”
舒雋?楊慎心裡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