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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權力。”

聖克萊爾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一下子從地上站起身來,在地板上來回地走個不停。他那張英俊的面孔由於激動而漲得通紅,那雙藍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他的手還在不自覺地比劃著。奧菲利亞小姐從來沒有見過堂弟如此激動,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

“我跟你說,”聖克萊爾突然在堂姐面前停了下來,“其實我們討論這個問題或是為它而有所觸動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不過,我告訴你,有許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我們生長的這片土地有大突然淪陷下去,埋葬所有的不公平,我寧願和它同歸於盡。每當我外出遊玩或出去收賬時,看到那些卑鄙、兇殘的傢伙不惜以各種卑劣手段,想方設法地弄錢,而我們的法律卻允許他們成為欺壓人民的暴君。每當我看到那些可惡的人掌握著無數可憐人的命運時,我便會情不自禁地詛咒我的祖國,詛咒人類。”

“奧古斯丁,奧古斯丁,你說得太多了,即使在北方,我也從來沒聽到過這樣的觀點。”

“北方!”聖克萊爾的語調又恢復到平常那種漫不經心的樣子,“哼,你們那些北方倫都是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你們對什麼事都無動於衷。”

“可問題在於——”

“不錯,問題在於它有兩方面:一個人怎麼可能成為兇狠的奴隸主,同時又感受到犯罪似的痛苦?那好,讓我用你在禮拜天教我的那些古樸而典雅的語句來回答這個問題。我現在的財產和地位是從我父母那裡繼承來的,我的僕人是我父母的,而現在這些僕人以及他們的後代都是屬於我所有,這可是筆非常可觀的財產。我父親來自新英格蘭,是一個地道的天主教徒。他生性豪爽,為人正直,品德高尚,意志堅強。你父親在新英格蘭安了家,依靠大自然的資源而生活。我父親則在路易斯安那州安居下來,靠剝削黑奴而生活。至於我的母親,”聖克萊爾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走到牆上的一幅畫像前面,抬頭凝視著,臉上湧現出崇敬之情。然後他轉過身來,對奧菲利亞小姐說:“她像聖女般聖潔。她雖然是凡人,但在我心目中,她沒有絲毫凡人所具有的缺點和錯誤,不管是奴隸,還是自由人,不管是僕人,還是親戚、朋友,也都是這麼認為的。這麼多年來,正是我的母親,我才沒有完全變成一個毫無信仰的人。我母親是《新約》的忠實體現者和化身,這一現象除了用《新約》的真理來解釋,沒有別的方法能給以解釋了。母親啊!”聖克萊爾激動得握緊雙手,深情地呼喚著。一會兒,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轉過身來,坐到一張小凳子上。“人們說孿生兄弟應該是非常相像的,可我和我的孿生哥哥卻截然不同。他有一雙銳利的黑眼睛,頭髮烏黑髮亮,擁有如同羅馬人般端正的相貌,面板呈深棕色。而我卻擁有一雙藍眼睛,頭髮金黃,臉色白皙,一副希臘人的相貌。他愛動,我愛靜。他對朋友或同等地位的人慷慨大方,對待下人卻蠻橫無理,如果誰要和他唱反調,他會毫不留情將之DD。我們都擁有誠實的品質,他表現出驕傲,勇敢,而我則表現得過於理想化。我們兄弟倆的感情時好時壞,但彼此還能相互愛護。父親寵愛他,母親則寵愛我。我容易多愁善感,父親和哥哥根本不能理解我,可母親卻很理解。所以,每當我和艾爾弗雷德吵架,父親對我板起面孔時,我便到母親身邊去。我至今仍記得那時母親望著我的神情。她臉色蒼白,目光莊重而溫柔,一身白色服裝。每當我在《新約·啟示錄》裡讀到有關身著白色衣服的聖徒時,我都不由自主地想起母親。她多才多藝,尤其精通音樂。她經常坐在風琴前,彈奏莊重而優美的天主教教堂音樂,並用她那天使般的嗓音唱著,而我呢,則靠在母親的膝頭,流著眼淚,心中充滿無限感慨。那簡直是用語言難以形容的美妙境界。那時候,奴隸制問題還沒有被人們普遍關注,人們還沒有想過它究竟有多大的害處。我父親是那種天生就具有貴族氣質的人。儘管他出身低賤,與名門望族無緣,可他那股貴族氣派卻是深入骨髓。我的哥哥完全就是父親的翻版。”

“你也知道,全世界的貴族對於自己階級之外的人,都是毫無憐惜之心的。無論在哪個國家,階級界限都是存在的,所有的貴族都不會超越這個界限。在自己階級裡被認為是苦難和不公平的事,到了另一個階級裡便成為天經地義的事了。在我父親看來,這條界限便是膚色。他對待和自己同等地位的人是無比的慷慨,可他把黑人卻看成是介乎於人和動物之間的東西。在這個前提下,他的慷慨也就不是確定不變的了。如果要他公正地回答,黑人是否有人性和不滅的靈魂,他也許會吞吞吐吐地回答說: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