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噩耗,當場楞住不動,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程靈素當年為了救治身受厲毒所害的胡斐,不惜犧牲自己寶貴的青春性命,這才保住了胡斐免於一死的命運。程靈素對胡斐用情極深,雖然嘴裡不說,但若非她愛意深藏,又如何願意以己之軀來吸出胡斐所中的劇毒?胡斐當時卻是一意傾心於袁紫衣,是故未能明白程靈素對他的一番愛意之深,直到她捨身救了他的性命,方才明白程靈素為愛犧牲的偉大。
苗人鳳始終不發一語的默默聽著胡斐敘說經過,聽到後來,兩眼不禁熱淚盈眶,心中更是刺痛不已。
胡斐一番話說完,頓了一頓,說道:“晚輩這般重提舊事,絕非是為了要來向苗大俠邀功昔日相助之事,而是懇請苗大俠靜心聽我一言。”苗人鳳好不容易耐心聽他說到這裡,聞言直眉瞪眼的伸手一擺,擋住了他下邊要說的話,沉聲道:“可是關於你與蘭兒同床共衾的事?這是我親眼所見,多說何用?”他說話中極力隱忍剋制,若不是才知胡斐就是當年仗力相助之少年,老早一拳掄了過去。
胡斐知他誤會極深,怕他動起怒來,又非得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趕緊將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出來。(。。com 手機電子書大海無量製作)
苗人鳳生性沉默寡言,素來不喜多說一個字,也不喜多聽一個字,原本不欲來聽自己女兒受辱的經過,但轉念一想,這人少年時乃英雄良材之質,當年亦曾與六歲稚齡的蘭兒照過面,再且瞧他方才言行舉止與行事作為,理當不是卑鄙無恥小人才是。莫非他與蘭兒同床共衾之事,實是諸般情勢巧合所致?待得破例靜心聽上一陣,苗人鳳愈聽愈驚,才知先前果然是錯怪了他,點住蘭兒穴道的始作俑者,卻是那位寶樹大師來了。
苗人鳳聽得怒火大熾,喝道:“好個寶樹,他人現下何處?”胡斐道:“他給晚輩困在山洞裡頭,若無人自外相救,這輩子怕是再也出不來了。”苗人鳳恨道:“哼,這豈不便宜了他?”胡斐礙於山洞裡藏有大批寶藏,不便多做說明,只得將話題帶開,說道:“沒想到丐幫的範幫主竟與朝廷鷹犬聯上了手,看來其中隱情似乎不少。不知範幫主現下如何?”
苗人鳳這時心情大好,說道:“呸!怪我先前瞎了眼,竟然當他是個人物。剛才一掌劈了他,算是送佛送到西,倒也便宜他了。”胡斐聽他口中說來,竟是已將丐幫範幫主一掌擊斃,不免心下惻惻,心想此人雖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畢竟他是統領數萬丐幫的幫主,日後若是丐幫大舉前來血仇深報,卻也棘手非常,實力更是不容小覷。雖說苗人鳳聲威煊赫,武功又強,自不怕敵人明示搦戰,但究竟雙拳難敵眾手,這番深慮倒是不得不防。
苗人鳳個性豪邁,行事卻是縝密以慄,見他臉現憂悒之色,已知其然,當下默不作聲的轉身面向崖谷,迎著滿天飛雪撲來,淡然說道:“江湖事本是如此。大丈夫向之所為者,一問無愧於天,二問無愧於己,這就已經足夠了。”
胡斐聽得內心一震,默想著苗人鳳這段話裡隱含的深長意寓,心中想道:“苗大俠行事光明磊落,所殺者必是罪大惡極之人,然卻何以親手殺害了我爹孃?平四叔自是不會來騙我,莫非這其中還隱藏著我所不知的秘密?”
他想到當年在苗人鳳故居中所見到的自己雙親靈位,一塊寫著“義兄遼東大俠胡公一刀之靈位”,另一塊則是寫著“義嫂胡夫人之靈位”,又想到他口中所稱呼的胡一刀兄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長久以來怎麼也想不透的奧秘。十幾年來,他長大了,武功變強了,但心裡卻是始終未曾有過要來找他報仇的念頭,這又是什麼原故?
雪花無聲的緩緩飄落下來,苗人鳳與胡斐各自想著心中不解的謎團,天地間靜的彷彿兩人根本就不存在,就連彼此的心跳聲,也都好似隨著紛落飄雪給凝固了一般。
好久好久,苗人鳳劃開沉默,悠然說道:“你既不肯說你與胡一刀胡兄弟究竟有何干連,我也不必追問,但想來總是他的族人親戚之輩。人是我苗人鳳殺的,你且動手無妨。”他說話中始終面向崖谷,雙手負在背後,話聲雖是平淡,卻又似乎含著無限隱痛。
胡斐思緒雜亂,心中悲苦,兩眼直楞著望向遠方白皚山嶺,不覺間喃喃說道:“你既稱他是兄弟,卻又為何將他殺了?若不是因為你,我又怎會才生下來幾天就沒了爹孃?”這段話說得極輕,但苗人鳳卻聽到了。
苗人鳳心頭重重一震,身子倏然間轉了過來,語音發顫的喝道:“你。。。。你說什麼?誰是你的爹孃?”
胡斐經他斗然間這麼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