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這麼個理,可荒山必竟是人家的,儘管是承包所有權,不是土地所有權,在老百姓心目中,一切都屬於自己的。只要在他承包的土地範圍,不管有什麼東西,都視為私有財產,就是國家徵用,照樣討價還價。按理說,國家在徵用土地時,給予的補償只是他的投入,事實上也得考慮升值等因素,這似乎是不成文的規矩。”
“我明白。請洪鎮長出面調解一下再說吧。”
“調節沒問題,不知齊總的條件是什麼?”
“他提出的條件我不會答應,十萬八萬的我認倒黴。”
“這個條件我出面不出面都一樣,要不我把你們叫到一起商量商量?還是先給他捎個話,看看他什麼態度再做定奪?”
“叫到一起肯定不成,捎個話等於白說,洪鎮長必須站出來,封上他的血盆大口,後面才有的談。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到現在我還沒見回頭錢,甭說拿出百八十萬,就是十萬八萬也的求爺爺告奶奶去借。兜裡真要有錢,拿出點就算扶貧了,可我現在兩手空空,有點錢都拽到開礦上了,他提的條件我真的沒辦法滿足。”
“他說出什麼,也不能把六月六當個節,你說什麼我也不能板上釘釘。我是想站出來做個調解人,不但因為我們倆的私交,關鍵這是鎮長的職責。你也知道,各級領導最怕群眾告狀,我也不例外,我不想辦法捂住,真要捅到上面去,我也得跟著受掛帶。這上擠下壓的豆餅乾部不好當啊!就說你們這件事,一個獅子大開口,一個剛剛創業資金困難,這不叫我為難嗎?上次我就落下埋怨,好歹你沒罵我,這次我可不想費力不討好。”
“我明白。我想息事寧人,指望你調節,他怎麼想那是他的事。”
“這麼多年在官場上混,要說幹別的不行,調節個矛盾我還行。上次荒山買賣,如果不是我出頭露面,你能那麼順利搞到手嗎?你是知道的,我的那位親戚心思自己賣的是金山呢。跟這些山老炮辦事,馬快槍急他敢砸死你,非得像蘭州拉麵那樣使勁兒抻著,什麼時候抻的他武大郎看羅盤——摸不上四支,你說啥才是個啥。這件事你一開始辦的就欠考慮,如果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必跟他又急又惱的,應該樂樂呵呵告訴他,哪告哪接著。如果想息事寧人,那就更不應該跟他一般見識,為什麼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也不至於鬧到鎮政府來,這不是弄雙破鞋掛在脖子上,不格硬人他寒磣人。”
“你還不瞭解我嗎?與錢有爭,與人無爭,這件事恰好因錢與人相爭,我就亂了方寸。我總覺得你的那位親戚太不地道,連黑字白字的牛皮合同都想推翻,甚至倒搭你一耙,這樣的人我惹不起是真的。不過,我就納悶了,一個四六不懂的鄉巴佬,竟然說出我們所籤的合同,我有欺詐行為,法律上不生效,口口聲聲說諮詢過律師,我總覺得他背後有高人指點。”
“什麼高人指點,無外乎一看自己賣出去的荒山開煤礦了,心裡極度的不平衡,自然見錢眼紅。我可告訴你,請千萬不要小瞧我的那位親戚,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他可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時期的造反派頭頭,出了名的三欺九賴,齊總不和他一般見識這就對了。再說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想想,往後和他打交道的時候多著呢,你的礦山緊挨著人家的草場,一不留神地下的礦脈越到人家的地界,是不是又惹爭端?還有你的銷煤運輸問題,從礦山到大通道,中間這段路是人家的草場,人家要是圍封起來,你只有空運一條路了,即使政府為了地區經濟發展強行為你開通這段路,你有他的耐性嗎?今天給你挖個坑,明天給你攔個壩,後天漫道鐵蒺藜,鬧得你哭笑不得,哪多哪少啊?”
“洪鎮長,你真說對了,他曾提到草場的事,說現在沒時間按搗鼓這些破爛事,等這事出頭了再找我算帳,我也是考慮以後的麻煩,才選擇了息事寧人,可是我現在囊中羞澀,無法滿足他的條件,你有什麼好招,不妨說出來聽聽。”
“如果是我,給他乾股,約定只有分紅權,沒有參與管理權。這樣,既解決了資金問題,也給這匹野馬帶上了籠頭,韁繩攥在自己的手裡,他想尥蹶子都尥不起來。最大的好處在於長遠利益,他的荒山底下有煤,連界的草場子難道沒煤?一旦你給了他一粒芝麻,抱回一個大西瓜,這個帳不用我算吧?”
“給他乾股資金是解決了,可引狼入室了,和這樣的人為伍,後患無窮,我寧可挖出心頭肉喂他,也絕不把命搭上,還是躲得越遠越好。”
“你躲得了嗎?我看這輩子你倆就是一對冤家,遠親不如近鄰嘛!你怎麼選則躲得遠遠地?我看你是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