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快撐不下去了吧?”
眼前一張年輕方闊的臉,正帶著一絲嘲諷打量我。是蒙遜!我用袖子隨便抹抹臉,不想跟他有太多牽扯,欠身道個萬福,便打算走人。
“大過年的,何必受這樣的苦呢?本來挺水靈的姑娘,弄得這麼又黃又瘦,真叫人看了心疼。”他攔住我,一副憐花惜玉的樣子,“跟著小爺我就能吃飽。考慮一下,怎樣?”
我沒回答,環顧一下,居然就他一個人。
“怎麼了?看什麼?”
“看你為什麼還要演戲,連個觀眾都沒有。”我沒好氣地回答。
他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艾晴,你還真是有趣啊。”
輪我發怔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出龜茲後,除了羅什,無人叫過我的名字。
“著作郎段業告訴我的。”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他還說了不少關於你在龜茲的趣事。”
段業已經跟著杜進去戰場了,那說明段業是在走之前告訴蒙遜的,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他在王宮裡撞見我後,馬上去打探我的背景,是因為那句洩露他內心的話麼?這個人,心機到底有多深?他打聽我,是為了什麼?
他搓搓手,用輕鬆的口吻說:“天這麼冷,陪我去喝杯暖酒吧。”
我抬眼看他,繼續默不作聲。
“不必擔心,你好歹是大法師之妻,不是可以隨便搶的民女。何況我蒙遜對女人絕不用強。陪我喝杯酒,你便可吃上羊肉。很久沒吃過了吧?這姑臧城內大年夜裡還能吃上羊肉的,也就只幾戶人家了。怎麼樣,跟我走吧?”
我實在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因為想起張東健在《無極》裡那句經典的“跟著你,有肉吃”。越想越好笑,笑得直不起腰來。這個冬天,好久沒笑過了。笑完了,對著一臉莫名的蒙遜做了個請的手勢。我當然不擔心他會使什麼壞,就像他自己說的,沒這個必要。直覺上他應該想跟我說什麼。如果他跟段業一樣相信讖緯,說不定我還可以忽悠一下,騙點吃的出來。
所以我便這樣深一腳淺一腳踏著及膝的雪,來到他豪華的宅院。
“如何?我這宅邸還可入眼吧?”他自己環顧一下,得意地笑,“是世子賞賜的。我一族之人如今都在隨涼王出征,小爺我樂得在家偷閒,多爽適!”
看不慣他老是帶著面具演戲,嗤笑一聲:“是你伯父不想讓你搶了堂兄頭籌立功,故意不帶上你吧。”
他迅速轉頭,收斂起嬉笑,思量的眼光閃爍。有點懊惱自己太過嘴快,訕笑一下,突然聞到一股幾乎都已經被遺忘了的味道:紅燜羊肉!天哪,有多久沒聞到過肉味了?從僕人擺放好碗筷,將羊肉擱在几案中間後,眼光就沒轉移過。眼前香氣撲鼻的肉,味蕾被強烈刺激,不由自主分泌著唾液。為免被蒙遜看輕,我強行將頭扭開,竭力做出無所謂的樣子。
蒙遜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將羊肉推到我面前。我剋制內心叫囂的食慾,重重吞一下口水,對蒙遜說:“沮渠小將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帶回去吃。”
“別那麼生分,叫我蒙遜便可。看你餓成這樣,先吃吧。等會兒我讓人再做一盤給你帶走。”
一個猜不透心思的人突然而至的慷慨大方,並不會讓我開心。拿人嘴短,我還是先搞清楚他的條件比較好。“沮渠小將軍,應該不是隻為了找人陪喝酒,便送給妾身如此貴重的羊肉。小將軍可否直言?”
他呵呵笑了起來,仰頭喝下一杯酒:“要我再提醒你叫我蒙遜麼?不過,倒是沒想到,跟你講話居然那麼有趣。好,我就喜歡這樣直截了當。我的確在找你,目的麼,很簡單——”
他把酒杯重重一放,直直盯著我,眼裡流出獵人對獵物渴望的神情:“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正在喝茶,企圖用水把飢餓感壓制住。聽他這麼一說,差點噴出來。嗆到氣管了,連忙拍著胸順氣,一邊轉著眼珠思量。我絕對不相信他因為那僅有的幾次見面便對我一見鍾情,這樣的梟雄,野心永遠比女人重要。便直白地問:“你為什麼要我?”
他豪氣地大笑一陣,然後收斂笑容,正色道:“因為你不簡單。第一次見你,被馬撞了也毫無懼色。行事大方不扭捏,與我所識的女子皆不同。在王宮第二次見你,我初時的確想虜走你,卻被那句話驚住。你只見我一次,是如何看出我在街上作戲?然後才知你居然是僧人之妻。是怎樣的女子,才敢公然嫁與一位有名望的高僧?我輾轉打探,花了不少心思,才從段業口中得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