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巨大的陣列時,心中就產生過同樣的疑惑。但那個時候從世界晶壁上吹來的風暴又一度熄滅了這些胡思亂想,他幾度歷險,那裡有心思去考慮太多。
只是這一刻,這個念頭卻重新在他心中生根發芽,成長壯大起來——
因為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想到了這個世界——
布蘭多記得在遊戲之中,玩家的足跡抵達過最遠的地方應當就是焦熱之河與地獄深處。而有些玩家隨著位面旅行者的船隊一起在世界與世界之間穿梭,他們去過許多未知的世界與破碎的位面,甚至在灰段中長時間旅行。與以太掠食者為敵。
但一個常識是——
沒有人可以抵達元素屏障之外,一股被稱之為世界之蓋的力量環繞在淺海、風暴止息之山、石樞與焦熱之河四個沃恩德的外圍世界之上,當人們試圖穿過它時,就會被相反的力量傳送回來,概莫能外。
但當龍後抽離了四個元素位面的法則基石之後,情況變得有些不同起來。
淺海與風暴止息之山先後崩潰,石樞與焦熱之河也緊隨其後,當拱衛在沃恩德世界外圍的四個元素世界消亡之後。沃恩德與元素壁障之間的遮蔽消失了。
布蘭多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是數千年以來唯一一個有幸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但至少有一點他可以確認。他一定是唯一一個有幸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玩家。
但當他看到這壯觀的景象時,心中閃過的卻是這樣的疑問:
那麼,這一切背後代表著什麼?
菲婭絲和魯特在他耳邊嚷嚷著。
代表著黃昏之龍意志的風暴正呼嘯而至。正如白所說,狂怒的黃昏之龍正在一擊擊叩擊著這個世界大門,試圖重新撕開世界晶壁。
她雖然還未做到這一點,但整個世界的力量已經從晶壁之後傳遞而至。哪怕被削弱了千萬倍,但仍舊足以撕裂開此刻脆弱不堪的元素屏障。
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色波紋正在空間之中浮現。
那背後是時間與空間的法則正在瘋狂的扭曲與逃逸。
但布蘭多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他腦子裡正一片混亂。
與自己身體之中另一個靈魂所接受的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教育不同,在遊戲之中沃恩德是一個極其奇妙的世界,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的物理性質都取決於法則的描述。而非構成它的物質——地風火水,自然光暗六大元素的組合方式,以及元素本身的性質。
就像當人們從地上拾起一塊頁岩時,他們可以清楚地感到它是實體存在的、是物質性的。
然而當巫師們用魔法的目光來解析這枚石板時,一切就改變了。
他們首先會發現石板的物質存在雖然依賴於元素基石——地風火水、自然甚至光暗幾種物質要素,但它們本身卻無法決定其性質。
因為唯有環繞其上的法則能夠最終決定了萬事萬物的性質——堅硬還是柔軟?乾燥還是潮溼?有多強的延展性?是否易碎?
當法則作出描述時,無論組成它的元素是如何的,它都會表現出人們所熟悉的物理性質——因為元素只是沃恩德的物質基礎,它們就像是建造一棟大廈所需要的磚石——而唯有設計圖紙能夠決定這棟大廈最終會成為什麼模樣。
這就像是程式設計者為一件他所創造的事物貼上標籤與注入資料的過程,無論他所寫下的語言中0和1表現如何,但最終展現在玩家面前的都是這件事物在遊戲之中所應當表現出的模樣。
在《琥珀之劍》中,世界的邏輯本就符合它作為一個遊戲的設定,因此玩家們對此也不以為意。
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卻產生了一些問題。
假若沃恩德不再是一個遊戲的世界,那麼這個擁有一個或者多個創造者的世界,究竟是如何運作的?
它為何還會表現出與遊戲之中幾乎同樣的世界性質?
布蘭多不是一個需要探究宇宙真理的詩人,當然也不是那些畢生居住在高塔之上、追求終極知識與奧秘的巫師們。
所以他很少去考慮這樣的問題。
他需要解決的問題事實上是很多的,無論是冷杉領的雜務,還是埃魯因國內的一大堆麻煩,抑或邊境線上虎視眈眈的瑪達拉,以及野心勃勃的帝國。
彷彿哪怕是將這些事情一件件處理好,也需要佔去他全部的心思和時間,哪裡還有機會去考慮這些有的沒的的問題。
何況他畢竟也沒想過有朝一日,無法預料的事態或許會逼迫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