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揉了揉眼睛,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色,“今兒是平哥兒回來的日子吧?”
“不錯,我正打算去接他,把你吵醒了。”趙遠山小小心心的穿好衣服,不想還是把楊嬋給吵醒了。
“是我自己覺淺。”楊嬋打了個哈欠,起身穿衣服,“你今兒去鎮上小心些,我這幾日眼皮直跳,總覺著會遇上什麼事。”
“不定都是壞事。”趙遠山笑笑,天氣漸暖,窗外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他倒覺得是好事。
楊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淺笑道:“是呢,定是好事才對。”心裡打了自己嘴巴一下,這日子真是越過越迷糊了,大早上怎能說晦氣話,這要是被她奶奶知道,定會罵她。
江南四月天雨多,開啟門,瞧著地上溼潤潤的,就知昨晚又下雨了,不過作為莊稼人,有雨才是好事,前兒種下的茄子,絲瓜什麼的才能活。
燒火時,灶裡突然響起轟轟聲,按著鄉下人說,會這麼響就是有客人要來,前世楊嬋奶奶也同她說過這個,只她不太相信。
這不過是柴的問題,哪就扯到來客身上了。
這般想著,三人吃過早飯,趙遠山直接趕往鎮上去接楊平,小草陪著楊嬋一塊收拾碗筷。
“嫂嫂,喜兒讓我去她家玩,我可以去吧?”小草擦著桌子問道?
楊嬋皺眉,“你什麼時候同喜兒這麼要好了?”
喜兒是四嬸的小女兒,最像四嬸,那小嘴最會奉承人,可也最會埋汰人,經常東加長西家短,且很是勢力。
“我們一直要好。”小草小臉白嫩嫩的,淺笑道。
楊嬋掃了眼楊嬋頭上的銀鈿,沉聲問道:“今兒怎的戴上銀鈿了?”她是不是疏乎了小草的管教?
小草被楊嬋的突然變臉有些嚇到,愣了下,才道:“前兒喜兒上咱們家,在我屋裡瞧見,說很好看,讓我戴著出去走走,定能讓村裡姑娘都羨慕。”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
拉著小草到繡房,“小草,你想要別的姑娘羨慕你?”
小草忙搖著手,“不是的,是喜兒求著我戴上,說她跟在身邊也能沾光。”
楊嬋眸色暗了暗,拉過小草,嚴肅的說道:“小草,往日你交朋友,嫂子都不大過問,那是嫂子想要你自己學會看人辨人,不過當你真的錯了時,也會教導你。你來告訴嫂子,你可喜歡四嬸?”
“不喜歡。”小草搖頭。
“為何不喜歡?”楊嬋問道。
“四嬸平日愛說三道四,還愛貪便宜,聽人說,她還會偷呢!”小草湊近楊嬋,小聲道。
“站好。”楊嬋大聲呵斥一聲,嚇得小草眼眶都紅了,楊嬋也不管她,站起身,嚴肅的的看著她,“誰教你這麼一副偷偷摸摸學舌的模樣,教你的禮儀都哪去了?”
“嫂……嫂子?”小草害怕的叫了聲。
楊嬋嘆口氣,“喜兒年紀與你相當,在你面上說上幾句好話,你就覺得她好了?她平日不也同四嬸一樣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你是不是覺著挺愛聽?她誇了你一兩句,便真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戴著銀鈿出去若是丟了或是招人嫉妒你又如何?你是不是覺著自己讀書識字很厲害?是不是覺著自己穿的比旁人好很驕傲,高人一等了?”言罷,楊嬋凝眉出去,留小草在原地抹眼淚想明白。
她已經九歲,許多事都該知道,之前教過她不少東西,竟然被個小丫頭沒多少計量的挑撥就弄混了頭,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來了,往後還了得。
一直到趙遠山接了楊平回來,小草都沒從繡房出來,想來楊嬋那段話把小草打擊的不輕。
確實如楊嬋所言,自從回到家鄉後,她讀書識字,學了禮儀刺繡,衣服首飾都在村裡獨一份,本就有些小孩子想要炫耀的心性,後來哥哥中了秀才,村裡哪個見了她不誇,小朋友也是又誇又羨慕,漸漸便有些變了。
這些楊嬋先前就看出一些,只是一直沒說,直到今兒,小草竟然穿上新衣服,戴著銀鈿打算出去招搖,這才開始教育。
“小草姐姐呢?”平哥兒從牛車上蹦下來,問道。
牛是開春買的,家中沒頭牛總是不方便,就花了八兩銀子買了一頭壯牛,如此種田還是上趟小鎮都方便。
“在繡房,別去打攪你小草姐姐。”楊嬋撥著豆子,打算發豆芽吃。
四月份還沒多少蔬菜,只得拿豆芽充數。
“哦!姐姐,我這次考試又得了甲等。”楊平比之前長高不少,已經到楊嬋的腰部,再不能像以往抱著她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