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天劫不可替,天威不可逆!
百里川渡劫未了,被人強行抗下天雷或許可以撿回一條性命,而兩千多年的修行則毀於一旦。他以後再想煉虛,無異於痴人說夢,只有坐等壽元耗盡,最終還是難逃身隕道消的下場。此外,危難之時見人心。既便是一家人,亦各自秉性不同。
不過,即將衝到雷劫之前,林一同樣是神色一怔。他無暇他顧,去勢一轉,瞬間便已到了百里川的身旁。
於此間不容髮之際,一道霹靂橫空而出,恰好撞在了傾瀉而下的雷光之上。好似天雷勾地火,又如烈日崩摧,閃耀的光芒之中,翻江倒海般的威勢轟然砸向了下方的兩人。隨之一瞬,懸於其間五彩霞衣倏忽斜飛而去並眨眼不見。
百里川正躺在地上,滿臉的絕望,只等著來個一了百了。他忽而察覺林一現身,不由百感交集,卻又為接踵而至的異變所震驚不已,抬手驚呼道:“有人……搶我祖傳寶物……”其話才張口,已被呼嘯而下的隆隆雷聲吞沒。
與此同時,林一不敢怠慢。他伸出左手抓起百里川,右手握拳奮力往上擊去。六條龍影脫臂而出,首尾相繼,一個個張牙舞爪地衝向了飛瀑一般的雷光。又是一陣“轟轟……”巨響,接連受阻的雷劫威勢不再,隨即崩潰成了漫天的星火如雨灑落。而那六條龍影猶自瘋狂反撲,將天劫的餘威盡數撕扯粉碎。
不過喘息的工夫,天上的黑色劫雲驟然一變,繼而化作一道白色光芒徐徐落下。林一手臂一揮,龍影消失不見。他將左手的百里川往上一甩,自己卻趁機抽身而退。
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修士渡過雷劫,還須天地之力來彌補虧缺。唯有如此,才算是真正抵達又一境界。幾番生死逆轉的百里川,自然不會錯過這莫大的機緣。他顧不得寶物的下落,又驚又喜中迎向了那道奇異的光芒,去接受天道的恩賜與慰藉!在其感喟唏噓之際,林一已是沖天而起……
不過須臾,林一已到了星空之中。他緩緩止住了去勢,數百丈外有人笑道:“呵呵!這綵衣倒是一件不俗的寶物!”
出聲之人,乃一身著白袍的男子,相貌俊朗,留著淡髯,抬手舉足間氣度不凡。其猶自衝著手裡的一團五彩雲裳好奇不已,顯然是未將追來的林一放在心上。
林一卻是認得來人,不由眼瞳微縮,凌厲的殺氣透體而出。對方抬頭一瞥,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眉梢輕挑,沉聲說道:“雷天!想不到你會逼上門來……”
白衣男子不是別人,原來是天罡雷家的雷天!而界外仙域的高人,少有現身於界內。今日突然見到這麼一位老相識,林一不能不有所意外並暗暗戒備。若是羅家也尋到此處,只怕自己再無安寧之日。衡天仙域及九州門,亦必將遭受池魚之殃!
“呵呵!我並非要對你不利,你又何必記恨我雷家呢!”雷天還是過去自命不凡的模樣,只是話語聲隨和了許多,含笑又道:“你竟然是界內仙門的太上長老,失敬啊!”他看著林一,眼光中精光閃動,轉而又好奇地問道:“你這樣一個人物,又何必要潛藏於羅家並甘願當一個外門弟子呢?難道是專為雨仙子而去……”
“雨子不干你事,你少給我囉嗦!哼……”林一哼了聲,不假辭色地說道:“界內的戈靈子與你雷家早有勾結,而你此時現身我九州門又豈會沒有緣由?”其稍稍一緩,又道:“我不怕與羅家為敵,更不會對你雷家有所畏懼!人若欺我,我必殺人……”他嘴角一撇,不無狂傲地叱道:“我不管你來意如何,交出所搶的寶物,滾出衡天仙域!如若不然,你便是我要殺的第一個梵天境的仙人!”
雷天笑容漸隱,神色微微一愕……
……
經歷過一場天劫的山谷中,肆虐的雷火氣機尚在,而圍觀的數百弟子早已盡數離去,唯有一側的山頂上還有幾人在駐足等候。
百里川已換了身雲袍,凌亂的頭髮也被季子幫著收拾妥當。他雖有傷在身,卻受天地之力的蘊補而並無大礙,反倒是精神煥發的模樣。其手扶青髯,原地踱著步子,與一旁慶幸不已的娘倆頻頻頷首示意,還不忘衝著出雲子、仙奴搖頭感嘆。回首渡劫的情形,恍如隔世一般!而有了煉虛的修為之後,在九州門算是有安身立命的根本。既便是放眼衡天仙域,亦稱得上是仙道的高手……
“百里川,你今日否極泰來,日後必當大吉大利啊!”出雲子趁機奉承了一句。見對方神色愉悅,其佯作鄭重地輕咳一聲,說道:“回頭換個地方說話,我正要請教雙修之術,嘿嘿……”話未說完,他還是禁不住猥瑣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