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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若非因著死神召喚,是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原因讓她捨下他不顧的。

死神帶走了她,卻帶不走他深情的思念,所以他才會活得這麼痛苦。

有的時候,死亡對於當事人是種解脫,可對於愛他們的人,卻是牢獄的開始。

“一個身體健康的人是沒有權利藐視生命,更不該不懂得珍惜!”荊澔拋下話冷冷踱遠,不曾瞥向哭泣中的姒姒,片刻後,他躍上了墨星,揚蹄奔向了青春草原的彼端。

“走呀、走呀!你最好走遠點,走得遠遠別理我,我也不想理你……”她覷著他背影哭,那一滴滴落在地上畫紙的淚水,將紙上墨漬暈開成了一個個圈兒,就像他捉著她的手畫的圈兒一般。

“我是姒姒,不是你的嫣語,你當然不會理我,不會管我,更不會……”她抽抽噎噎,似乎想將可供一世使用的淚水一次洩盡,“更不會理會我的傷心!”

可荊澔畢竟還是回來了,在日頭下山之前,他懷裡多了只死獐子,墨星後頭跟著的是被擒回的赭石。

姒姒興高采烈迎向前,接的是她心愛的小馬,對於依舊寒著臉的他她依舊沒作理會。

接下來是生火烤肉及漱洗,夜深之際,荊澔跨離她身邊欲踱去另一頭休息,卻突然讓她給伸手拉住。

姒姒出了聲眼睛卻沒瞧他,語氣裡有幾絲不自在。

“對不起!”她咬咬唇,嗓子已經哭得沙啞,“我想過了,你說得對,生命是不該拿來開玩笑的,死亡,是很殘酷的事情。”

他沒出聲,冷冷佇立在夜風裡,片刻後,突然伸出了手將她擁進懷裡,這是頭一回,他在清醒時候主動擁抱她。

“對不起!”姒姒伏在他懷裡,忍不住又哭了。“對不起!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不說一聲就死,不會留你一個人孤零零活著傷心……”

荊澔由著她在他懷裡哭得浙瀝嘩啦,卻始終沒有出聲,除了環著她。

他容著她哭到夜深,哭到月明星稀,抱著她,他的臉上始終沒有表情。

可這一夜,他沒有夢見嫣語。

沒有夢見!

日出時分,荊澔用腳踩熄了火苗,收拾營地,繼之淡淡拋下話語。

“別等了,回家吧!”

回家?他說的不是走吧,也不是離開,而是——回家?!

家,多美好的詞兒!

他的話讓在溪畔石上編髮的姒姒動作一頓,一揚身,她俐落地將辮子甩到背後,在初綻的日頭下亮起了甜笑,她跳下大石蹦跳至他身邊握住他的手,“成!主子說了算,咱們回去吧!”

荊澔面無表情地低下頭,覷著她挽著他不放的小手,沒半點鬆脫的意思,徑自牽著她往馬兒們走過去。昨兒一夜後,他們雖然沒明說,但心底都有數,那存在於兩人之間的宿命關係似乎已然相連線了。

在經歷了險些見到她在馬蹄下受傷的事後,他知道他再也不能用只是欠了她的說法,來搪塞自己對她的感覺。

可到底她在他心底有多重要?

對這問題他始終拒絕深思,這一生,他已經歷過一次魂斷夢縈的感情了,他不知道他的心是否可以強健得去承受再一次的得到,或者,再一次的失去!

比起他心底百轉千回,姒姒卻沒那麼多心思,她只看到了亮亮的天光,只看到了她愛的男人就在身邊,而他,似乎也已開始接納她的感情,現在的她如在天上,就算有人捧了滿懷的金銀珠寶,她也不換,決計不換的。

嘴裡哼著曲兒,她騎著赭石跟在荊澔身後,一雙興味盎然的眸子四處巡遊著,直到……

“主子,你瞧瞧,那是啥?”

瞧著遠天遙遙而來的煙塵,荊澔面無表情,“別再喊主子了,你徹頭徹尾就沒個婢女樣,這麼喊,倒似是在嘲笑我的管教無能。”

“這麼多心?”姒姒輕哼了聲繼之甜笑,“不喊主子喊啥?”

“隨你。”

“是嗎?”

她笑咪咪喚了一聲,“荊大叔!”卻害得向來冷靜過人的荊澔險些從馬上跌落,大叔?!他蹙著眉心睇著她。

“你大了我十歲,不喊大叔難道喊大伯?”她笑吟吟。

是嗎?她不說他還真的險些忘了他竟大了她十歲!

他始終沒花過心思好好了解她,他對她,遠遠不如她對他的付出,連好言好語都吝於給予,他覷著她試著擠出笑紋,“我說過了,隨你。”

“大叔不好、大伯不順,是你自個兒說隨我的唷,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