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矇。
回過神,他疑惑道:“騙?”
謝冬清道:“情侶?”
鼴鼠努力地爬上來,矮矮一截。他仰起臉說道:“你們是要去人界吧?”
謝冬清點頭。
鼴鼠伸出短短的手指,指著他們身後的石壁:“過了那個山門就是人界了。”
謝冬清和梅閣轉頭看去,身後是山壁,並沒有什麼門。
“不過,”他補充道,“我們妖界去人界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正常的路。而另一條,也就是這條,叫一生一死路。”
謝冬清和梅閣聽到這四個字,俱是一愣。
“那個百事通因受過情傷,最恨情侶。數年來,被她騙來此地的情侶至少有十幾對兒,一聽到要一生一死才能去人界,他們就都回去了。”
梅閣皺眉:“你說的一生一死是指什麼?”
鼴鼠抖了抖鼻頭,說道:“自然是指命了。”
他指著麥田旁邊一處稜角鋒利的石堆,說道:“看到那個了嗎?那叫開門鎖,是個陣,陣法需要血祭才能轉動,血祭需要有個人一直站在上面,石稜會把這個人的面板割破,血滴在陣中央,石門就會慢慢開啟。血流乾時,通往人界的山門才能完全開啟。”
謝冬清急忙問道:“那……另一條通往人界的路呢?”
鼴鼠回答道:“你們還是別抱希望了,另一條路在最北邊海中央的孤島上,離這裡有萬里遠。”
梅閣陷入沉思。
他倒是不怕死,畢竟是夢。所以,若是真的需要,大不了他就嘗一下血流乾的滋味。
不就是疼一點嗎?
忍忍就過去了。
聽到另一條路離這裡有萬里遠,謝冬清沒了主意。
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既想跟梅閣說那她就不去了人界了,又不想就這麼放棄。
她不知道如果不去人界的話,她該去哪裡。
已經……無處可去了啊。
謝冬清扭頭望著山門,從心底升出一種深深地無助和絕望感。
她害怕。她有種急切、慌張的感覺,並且越來越強烈。
她想出去,想結束目前的一切。可明明出路就在眼前,她卻無法接近,無法解脫。
謝冬清正在愣神,突然聽到腳邊的鼴鼠一聲驚呼。
梅閣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石陣中央。
“謝冬清,出去吧。”他這麼說道。
謝冬清定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你……梅閣?”謝冬清的聲音發飄,她看到了鮮紅的血沿著石陣的邊緣緩緩流淌下來。
她再開口說話時,眼淚已經已經滑了下來,她顫抖著聲音問道:“狐狸,你在做什麼?為什麼?”
梅閣抽了一下嘴角,忍痛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已經站上來了,現在動不了了,你快走吧。不然我會後悔死。好疼……”
前方的石壁發出空曠的響聲,石壁兩邊裂開了兩道縫隙,門的形狀隱隱已經顯露。
鼴鼠吃驚地看著梅閣,感慨道:“這麼多年了,頭一次見到捨得為對方死的人。”
謝冬清動了動嘴唇,梅閣瞥見她的神情,苦笑道:“不要說你不走,不要浪費我的犧牲。去吧,我沒事的,我死不了。”
謝冬清忍不住向他跑去,梅閣嚇了一跳,慌忙道:“別過來!你自己走你的,心狠一點。謝冬清你聽我說,我其實沒告訴你實話,我是九尾狐,我有九條命。我來報恩就是要還你一命才能功德圓滿。”
梅閣有些佩服自己的編故事能力。
謝冬清眼裡蘊滿了淚水,她抬手狠狠擦了淚,帶著哭腔問他:“真的嗎……你是不是在騙我?”
“不騙你,這一世還完你的恩,我們還有下一世,你會再遇到我。我不騙你。”
這句話,倒是有幾分真。
梅閣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謝冬清的魂魄並不是簡單地完成心願就能帶出來。按照他目前的推斷,謝冬清魂沉夢中,大概是因為有人做了魂引,牽住了她的魂魄。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必須先找出魂引,再入夢幫她完願才行。
所以,他會再次進入她的夢境。
謝冬清,路還長,下一個夢我們繼續就是了。
梅閣疼得不行,他的視線模糊起來,快速失血讓他渾身發冷只想蜷縮起來,然而他動彈不得。
梅閣臉上的紅紋漸漸淡去。
山門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