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的反應,那就沒有官員們理性了。《記者》(The Reporter)雜誌的一篇社論,寫得文情並茂,足資反映當時的美國民情。部分摘錄如下:
“蔣說‘五二四’事件是群眾自然的反應。蔣經國說:‘少數人情緒衝動,對劉自然案判決不滿而已。’易言之,那是種莫名因素中的無以言狀的情緒,使得暴民們有系統地,將一個友邦使館的傢俱、汽車、密碼機和公文櫃搗毀,而這個國家,正是臺灣唯一的支持者,且不提汙辱我們國旗那回事了。
就這個方式的情緒爆發,‘五二四’事件,實乃精心策劃。一連好幾天,國民政府控制的報紙,即圍著軍法審判的事,大事煽動。暴民領袖帶著工具去開啟使館的保密箱,明顯地計算到,有充裕的時間,完成任務。
如一位有經驗的觀察家所說:‘沒有人幕後指示,中國人不會瘋狂地為一個死者大張旗鼓,中國的人命太不值錢了,這是中國人的性格。’那麼是誰,或者哪個政治團體發動這樣的進攻呢?目下是個謎,但很明白的,那是個有力人士。赫斯特報系和約翰·歐·唐諾(Jonh Q' Donnel)是主張臺灣為遠東堡壘的死硬派,已經宣佈,那是共黨地下工作人員的傑出表演,如果,紅色間謀如此橫行,我們遠東的堡壘還安全嗎?
據其它方面的訊息,這個策劃人是國民黨內的極端派(extreme persuasion我們要問,當暴民們侵佔美國使館之際,蔣和他的繼承人在幹什麼?除了負責臺灣的特務工作,經國還掌握著青年救國團,何況他自己在蘇、聯受了十二年的訓練。
在臺灣,美國還有什麼可依靠呢?父子靠不住,我們拿錢裝備的陸海空軍,不願意站到我們這一邊,更免談拿我們七億七千萬經政援助的民眾了,他們僅看著星條旗平白被扯下。”'25'《國家》雜誌批評得更露骨。社論說:
“我們並不奇怪,臺灣先說‘五二四’是共黨煽動的結果,且很快會找到證據,很快又改變語氣,說是自然的、不幸的驟然憤怒( flare…up)。
很明顯,這是有組織的,如果不是蔣(介石),我們決難想象,這種海盜式的行為,會危害到他自己的戰利品,那末再無別的因素了,除非蔣的助手們希望臺灣解放,透過不流血政變,讓蔣乘美國軍艦逃到夏威夷去和他的好友雷德福等會合。
華盛頓應該知道我們自一九四九年以來所遵循的外交政策,已經破產了。果真總統先生如傳說中那麼憤怒,美國外交政策,還不從中國遊說團手裡解放出來嗎?”'26'
埃德蒙·克拉布(O,Edmond Cluhb),曾駐華十八年的外交官,以《夢幻的破落》為題,予以抨擊。他說:
“我們要求賠償,那不是從我們自己的口袋掏出來的嗎?我們應該檢討我們的‘臺灣政策’了。下列難題,勢必被迫找到答案:
(1) 利用國民黨對付共產黨的策略,是否已到嚴重的關頭?
(2) 失去中國,難道我們又受到‘失去臺灣’的鹹脅嗎?
(3)我們的對臺政策又遭到挫折嗎?”
克拉布又說:
“自我欺騙,是我們對臺政策一貫的支柱,那種方法,已經失靈。因為,我們終於不再受騙。現在,我們能把問題看得非常清楚。如何解決臺灣的將來,和調整我們和中國的關係,將是我們當前的課題。現在,我們瞭解甚至我們的盟友並不接受我們的教條.我們將被迫在臺灣問題上,和日本、印度、英國持相同的看法。最近臺北發生的事強調一個冷酷的事實:我們在臺灣的特殊地位,已為時無多。”'27'
美國的輿論走向,客觀地說,是一邊倒的,是大國沙文主義式的苛刻指責,它們只知道盛氣凌人,片面強調美國的法律尊嚴,而疏忽了“中國人的反應”。唯獨殷海光教授《雷諾事件的檢討與建議》一文,哲理與事實兼顧,公正與客觀並重。下面一段話,最發人深省。
“近若干年來,許多有醒覺的中國人對美國一直寄予嚮往之情。他們把美國看作自由、民主、公平、正義之象徵。這些中國人把美國估計得很高。他們熱心地期待美國領導。雷案發生之初,大家本乎這些信念,沉默地期待公正的裁判。大家都認為‘美國人不會不公正的’。萬想不到裁判的結果竟是殺人者無罪。多麼令人失望!等到不滿之情釀成騷亂事件以後,他們所看得見的只是森嚴的外交面孔。對乾雷案之曲直,反而擱置一旁,亦若無足輕重。這使他們發生疑問:美國的公平在哪裡?‘天下烏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