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修長的指骨搭在自己細瘦的腕骨上,暖暖的感覺讓緋君不動聲色的撇開頭,迎向窗外吹進的海風,漆黑的世界裡沒有勾勒出影子的紅色線條,也找不到那粒紅色的代表太陽的圓球,估計應該快到晚上了。
垂眼看她細小白皙的手腕,可以看得清那青色的靜脈,規律的脈搏跳動著,異常冰涼的體溫讓他有些皺眉。抬眼望她,見她是面對視窗的,他輕道:“天黑了,今天過得可真快,不是麼?”忍不住微笑,於她精美的娃娃臉的面無表情,等待她的回答。
“嗯。”短促而清脆悅耳的聲音動聽至及極,若春日裡第一滴雨淚墜入凡塵,美得不似這凡間的任何樂音。
他自我感覺十分心滿意足,比較起半日前兩人初逢時,她對他幾乎完全不理睬的態度,現在的她就算僅僅用單音回答他的話,也算得上是急速飛躍了。呵,成就感果然很大啊。
收回手,他後靠入椅背裡,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的體溫比正常人要偏低許多,對健康不好。”陰寒的氣息在她體內盤旋,似有生命般詭異,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例子。
少了他的碰觸,她忽然有錯覺認為手腕有些冷。垂手讓上卷的長袖滑落,她淡淡道:“海月冥刀在我體內。”
傳聞是真的?她不但取了冥刀還能封在體內?
當冥刀還封印在漆黑陰冷的冥海底最深處時,完全讓人無法靠近,接近一定距離的人不是被凍死就是凍傷,別說觸碰刀身,就連那黝黑無底的世界都無法有人輕易靠近半分。
這樣一柄聚集了不知多少月歲的深海幽寒的冥刀帶來的影響僅只是降低她的體溫而已,不得不讓人暗暗吃驚猜測,戰姬本身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
他淺笑的接受又一令他驚奇之處。“原來是它。你體內的毒素基本上被這不常見的低溫給凍結在五臟內,所以才會只導致了眼盲而阻止了其他更多的毒發症狀。可這樣也不是辦法,必須儘快解毒才能保證你的身體不受劇毒的影響。”
她隨意應了一聲,顯然並不放在心上的繼續面對視窗。
他瞥一眼窗外無星子的陰雲密佈,微微皺了劍眉,輕聲詢問道:“如果我不堅持留你下來醫療,你回到赤焰島上後會處理這毒麼?”他擔心她不會。
“我沒事。”
她的回答讓他鎖住眉頭,不是很愉快的盯住她無神色波動的精緻小臉,自動將之解釋為滿不在乎。“緋君,為什麼你的身體情況不能讓別人知道?”
他的問題讓她回過頭來面對著他。許久的,幾乎讓他以為她不會回應時,她開口了,聲音冰冷若埋藏千年寒冰下的黃金般美麗凍人。“不能讓人知道。”
他想瞪她,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對她的憐惜讓他無聲嘆了口氣,柔聲問:“為什麼?”
她不明白他的執著。這團紅色男人骨架子還是辨別不清面孔,卻用他的方式與其他的紅色骷髏骨頭區別開來。他的聲音,他的動作,他的不怕她,他的關心她,他還很溫暖。低下頭去看他相互握住的大手,她忽然想再感受他掌心的溫暖。
“緋君?”他溫柔的催問。
“不能說。”
他想用力嘆氣給她聽。默默凝視著她低垂的小臉,他忍不住猜想,到底海之國皇室內部有多黑暗,好端端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娃娃被養成這麼自閉又不可愛,而且他還很有根據的懷疑她語言表達能力極端不良。
算了,她是他第一個認定要交的朋友,還能怎麼樣?誰叫他沒事幹發現她身上那麼多讓他心動的閃光點,不折服都不行。想來也肯定不止他一個人發現她的優點,她卻沒有任何別的朋友,是她的冰凍態度嚇跑了所有人還是他比較臉皮厚的死纏爛打功夫一流?
微笑,他誘惑的開口:“緋君,我們來做朋友吧。”
她抬起小臉面對著著他,偏一下頭,忽然張開小嘴:“颶風要來了。”說著起身,走到窗邊,側首感受海風的氣息。
他一怔,直起高健的身軀,來到她身後,凝望遠方天空厚重雲層的聚集,劍眉微鎖,實在不悅颶風在這個時候冒出來搗亂,他正勸說她答應當朋友呢。
門外傳來粲然的低叫:“主上,颶風來了。”聲音小心翼翼的,顯然忌憚不已之前犯下的過錯。
“我知道了。”他嘆一口氣,牽起她冰涼的小手,在她揚起無表情的精美小臉時,他自然的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想看我的本事麼?來。”其實是不放心有任何人會來找她的麻煩,為了她的安寧,他決定今後都時刻找各種藉口拎著她在身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