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跑來行刺?藍沐冉甩甩頭,四濺的水珠迸了蘇盡一身,唯一一個渾身乾爽的傢伙也終於陷落。
“真無恥啊。打不過你就把目標轉到我身上了,欺負弱小的傢伙下輩子都會大姨媽疼死。”撇撇嘴,白衣落湯雞頗有些埋怨。
赫連靖鴻意外地沒有反駁,而是沉默地點點頭。
他們的想法完全一致,這些人並不是奔著他來的。目標是功夫最差自保能力最弱的藍沐冉。知道她弱勢並且能如此之快摸清三人行蹤的絕不會是那些武林門派,吃過藍沐冉虧的人都應該明白。惹她的可怕下場不啻於惹惱他這個涼城城主,也只有自負文武雙絕的南肅會狂妄如斯。
上次傷得她差點崩潰。還覺得不夠嗎?
“沐冉。”赫連靖鴻忽然開口,拉過藍沐冉靠在懷裡,“如果再見到南肅,你怕不怕?”
兩眼一閉,藍沐冉全身難以抑制地湧起雞皮疙瘩。那個名字,總讓她從心底感到寒冷。可是她不怕,南肅給她造成的傷害確實很痛,但遠不及心裡留下的那道疤,是他殺了溫柔的蕭如霜,也是他喚醒了沉睡在體內的另一個她,讓她面對赫連靖鴻伸出的手無法坦然接受。
再睜眼,平靜冷然:“再見到的話,我只會讓他怕我。”
依舊堅強得像塊頑石。抬起滴著水的下頜,那雙映出月色的眼睛裡毫無畏懼,似乎有深深的寒冷藏於其中。
這就是她一直逃避的另一個自己?
“咳……”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電燈泡尷尬提醒。
瞬間,陰暗退去。
“看什麼?沒見過兩個男人卿卿我我?少見多怪。”看似自然地推開赫連靖鴻,藍沐冉不動聲色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剛才那一剎,他一定看到了吧?冷漠的,沒有感情的自己。
“離天亮還早,去睡會兒。”赫連靖鴻拍拍一頭潮溼亂遭的頭髮。
“不去,睡不著。”
“明天沒精神的話,我看市集也不用去逛了。”
噌,兩隻耳朵又豎了起來:“市集?市集嗎?”
城主大人並不著急回答,側頭看了旁邊杵著的玉門館館主一眼:“去找船家收拾一下——你也幫忙收拾。”
蘇盡一臉瞭然猛點頭。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嫌他礙事麼?!看來城主已經被女流氓吃掉,可悲可嘆。
“先去換衣服。”
“哦。”藍沐冉揉了揉長而厚密的頭髮,有些無奈又有些感慨,白天落水後剛晾乾不久的衣服又要換上,幸好有換洗衣服,不然今晚可以吹著夜風涼爽到死了。難道這河裡有水鬼是她曾經調戲過的哪位?不然幹嘛跟她這麼過不去一天之內要拽下去兩次呢?鬼骨女啊淹死鬼啊什麼的,阿彌陀佛離遠點好麼,難得與她的準男人長途相伴一路同行啊喂!
屏風隔開的屋子另一側,沉穩平淡的聲音如風清冷:“換好了?”
“唔……等……啊,好了。”繫好封腰穿上外袍,清秀瀟灑的白衣公子重又出山。推開屏風,後面赫連靖鴻已經先她一步換好乾淨衣衫,正目不轉睛盯著屏風的位置看。
“……城主大人也有偷窺的習慣?”
“看你還不如去看蘇盡。”
什麼人啊這是,老老實實被調戲下會死麼?藍沐冉叼起髮帶哼哼兩聲表示不滿,兩隻手舉到頭頂笨拙地捋著髮髻。長髮啊長髮,這種前半生從未接觸過的神奇東西對她來說就是一場災難,每次洗漱只要幾分鐘而已,唯有梳理腦袋瓜子要耗費很長時間。
手中忽然一輕,窩在掌心的頭髮被另一雙手揪起,眼前驀地降下的陰暗帶著赫連靖鴻懷中特有的氣息,叼著的髮帶也被順手扯去。
依稀記得,以前他也曾這樣為她結過發,在南疆,在她為他甘墜修羅之道,手染血魂宣誓踏入江湖時。
“好了。”
溫度遠去,兩鬢碎髮整齊端正地縛於腦後,縷縷青絲鬆散垂下。
“我做飯,你給我綁頭髮好不好?”微微仰頭的白衣偽少年無厘頭地說了一句。
赫連靖鴻抬眉:“什麼?”
“沒,沒什麼。”聳聳肩敷衍過去。
其實她是想問,餘下流年,他願不願意每天吃她做的飯,願不願意每天為她輕綰華髮呢?
唔,答案當然是不願意,天天吃同一個人做的飯菜會吐的好不好?!
“去睡覺。”城主大人習慣了發號施令,不容反駁就把人推進了裡面狹窄的小艙內。睡了一下午哪還有睏意,藍沐冉扒著門框說什麼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