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柳哥兒,新的給你,我穿舊的就好。”他鼻尖都冒出一層細汗,退了一步躲過他的手。
這是趙正則第一次喚他,張小柳感覺有些怪怪的。以前兩人說話都是直接說,也不用加上稱呼。
“舊的都要穿沒了,你先拿著,過段日子趕集我再去裁些布回來,我和小麥的自然也不會少。”張小柳說得毫不誇張,自己穿的衣服本來就是麼麼的衣物改小的,磨了這麼多年再給他穿,總是怕他力氣用大些就要豁開口子了。
“我,我不要。”趙正則總是不知該如何反駁他的話,但是看看小麥手上也只有一套,低下了頭。
誰說他是呆子呢,明明就是個心思玲瓏的孩子。張小柳揉揉額頭:“你不要衣裳,難道以後都不用穿了?小麥還有幾身舊衣,過些時候再裁也不要緊。我還指望你出力氣種田養活他們呢!”
趙正則最後也沒有表示,張小柳只得幫小松先換了新衣,看起來倒也精神了許多,不像初見到時那副面色青黃的模樣。
農家活雖說只有收、種的時候最忙碌,但是平日也有不少事兒。砍柴割草漚肥整田,一樣也耽擱不得。不過這時候張小柳還沒有這些煩惱,張爹爹是個勤快的,屋後簷下堆的柴足夠燒半年了。春季的漚肥整田已經來不及,也就不用急著做了。
午飯時候,張小柳慎重地說了要清理門前草地和弄籬笆的事。趙正則和小麥都不是活潑外向的性子,而且唯他馬首是瞻,聽得他有安排,都是二話不說的點頭。
於是半個時辰後,幾個人就熱火朝天的幹開了。張小柳負責把劈開的竹篾削尖一頭,再用繩子把幾根架在一起紮成菱形格子狀,小松就坐在他旁邊玩耍。趙正則帶著小麥在屋外拔除雜草,等小柳紮好一段籬笆,就喚一聲讓他過來幫忙,把竹子尖的一頭深深扎入泥土裡,讓它穩穩當當地豎立在那裡。
這樣的工作讓張小柳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時代,只是那時候坐著玩耍的是他,在一旁織籬笆的是父母。
雖說現在還是人小力薄,但他早就想好了要把這個家也好好打理一番。前面的空地可以先圍起來,籬笆下以後就種些藤蔓植物,讓它們攀爬。等下過雨再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挖些樹苗回來,讓這片地不那麼荒涼。當然最主要的作用還是種菜,那些菜壟是一點也不能少的。現在還小看不出來,等長大些四個男人的食量可不得了。右邊還要圍個雞圈,現在的小雞仔破壞力不強,等長大了可不好追趕,要讓它們習慣一個地方才行。至於現在的房子連著屋後一大塊地方則是準備留著蓋房子的,雖然現在未必用得上,但也是遲早的問題……
張小柳想著有些出神,直到外面的叫喚聲傳入耳中。
“柳哥兒,柳哥兒,在家裡嗎?”那聲音從屋後傳來,聽起來有點氣喘吁吁。
“哎,在呢!”張小柳慌忙放下手中的竹篾,一邊應著一邊往外走去。循著聲音他看到一個身形偏高卻十分瘦弱的中年男子正往這邊走來。
男子的步伐顯然比孩子快得多,很快來到他面前,細細打量一遍他的臉蛋,才一把將他摟入懷中。
“可憐的柳哥兒,你爹爹麼麼真是狠心,就這麼扔下你們兄弟三個!看看你身上,已經只剩一把骨頭了……”他隨即大聲嚎叫起來。
“麼麼……”張小柳有些尷尬地任他摟著,竟一時想不起來這人該叫什麼,出口的兩字也就頓在那裡。
男子抹了會兒眼淚,看他這副迷糊的樣子,又是傷心:“柳哥兒,才一年沒見連草兒麼麼都不認識了嗎?是草兒麼麼不好,這身子總是個拖累,連你麼麼走了也不能送送他……”
草兒麼麼……
張小柳靈光一閃,記憶中驀然出現一個人影,雖然顯然不似面前這人弱不經風,但是面容輪廓卻是非常相似的。這人該是與麼麼相處極好的朋友,姓林,名字就叫做草兒,成親前兩家離得近玩在一起,成親後也常常來往。
說來這一家也奇怪,孩子生個不停,還每胎都是小子。雖然說起來多子多福能得不少人家羨慕,但實際上自身卻很煩惱。畢竟他家的田地擺在那裡,以前在村裡過得勉強還可以,現在一口氣生了五個小子,生活難免窘迫些。
這些自然都是以前的張小柳無意中聽到他與自家麼麼閒聊時知道的。只是以前年紀小懵懵懂懂,現在想一想卻能明白了。至於他的身體,卻也是這不久之前最後一次生產才瘦下來的。
一年前是他最後一次上門來找張麼麼,當時剛發現又懷了身孕,煩惱之下與自家夫郎商量著家裡養不起,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