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裴潛臉色一變,向吳琨道:&ldo;主公……&rdo;吳琨卻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那目光不懷好意,讓魏安給吳琨造車,這是打定主意讓魏氏難看。魏安面無表情。吳琨看著他,又看看崔珽,含笑道:&ldo;如此好意,卻之不恭。&rdo;鄴城的街市,比淮陽熱鬧一些。不過,車馬入了城之後,裴潛、崔珽那些就與我們分了道,一邊是去有酒宴軟榻的貴人之所,一邊則是去庶民奴婢才會出入的坊間。下車的時候,恰有風吹過,塵土漫起。我抬頭,烈日炎炎,嘈雜的聲音在太陽底下顯得十分燥熱。&ldo;下來下來!勿得磨磨蹭蹭!&rdo;一個粗魯的軍曹朝我們嚷嚷。我不想橫生枝節,與阿元從車上把褥子搬下來。兩名士卒過來把馬車趕走,錯身時,我看到他們的面容,愣了一下。&ldo;站著做甚!進去!&rdo;那軍曹又在喊。我抱著褥子,連忙走進門裡。&ldo;哐&rdo;一聲,大門關上,我的心仍然心咚咚直撞。&ldo;你看到了麼?&rdo;我跟上公羊劌,低低道,&ldo;方才……&rdo;&ldo;嗯。&rdo;公羊劌答道,頰邊平直的線條有了些舒緩的弧度。許是為了方便看守,安置我們的仍是一處院子,進出不過三四間房,我和阿元要擠在一處。屋頂有幾處透著光,滿是灰塵和蛛網,地上的土混著木屑,散發著不知是發黴還是什麼的臭味。我與阿元相覷,她眼圈一紅,哭了起來。&ldo;夫人……&rdo;她拉著我的手,&ldo;這樣的屋子,哪裡住得人?季淵公子不管麼?&rdo;我拍拍她的肩頭,苦笑,輕聲道:&ldo;他是吳琨屬將,能做得什麼?&rdo;我是俘虜,在菀城,裴潛尚可罩得住一二,可是在鄴城,吳琨是主公。&ldo;吳琨要將我等如何?&rdo;阿元哭了一會,抬眼問我。&ldo;不如何,我等都會好好的。&rdo;我說。阿元擦著眼淚,有些不相信。我看著她,道,&ldo;如果你是吳琨,北有魏氏南有梁氏,好不容易打了勝仗,還要與梁玟分成,願麼?&rdo;阿元想了想,哽咽著說:&ldo;願肯定不願……可此事亦無可奈何。&rdo;我又道:&ldo;可你還想要更多的,並且手上拿到了要挾之物,你可高興?可會將此物妥善保管?&rdo;阿元一愣,眼睛微亮。可是片刻,又蹙眉問:&ldo;吳琨會換什麼?&rdo;&ldo;土地、民人、錢糧,&rdo;我將地上散落的一把稻糙攏起來,捆作一束,&ldo;無一不可。&rdo;阿元神色微黯:&ldo;那我們只能等丞相來換?&rdo;我不置可否,意有所指地將手放在小腹上,小聲道,&ldo;所以若想他們談得快,就要千萬保密。&rdo;阿元默然。&ldo;那梁玟呢?&rdo;她又問,&ldo;吳琨有奇貨,他不眼紅?&rdo;&ldo;怎麼不眼紅。&rdo;我淡笑,&ldo;他若不眼紅,崔珽趕著來鄴城做甚。&rdo;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鵝很忙 ,晚上沒時間寫,更得有點少,明天繼續吧。 ☆、鄴城(中)吳琨讓魏安造車,就真的是要造車。屋舍才收拾好,軍士就將一堆木料扛了進來,領頭的軍曹將幾件木匠器具擺在魏安面前,道:&ldo;此乃主公賜下,令公子半月內製成車駕。&rdo;魏安沒說話。&ldo;若半月之內做不成呢?&rdo;公羊劌在一旁道。&ldo;做不成?&rdo;軍曹瞥瞥公羊劌,笑得傲慢,&ldo;丞相派來商談的人已到了揚州,主公若沒有四公子做的馬車,可回不去。&rdo;眾人聽得這話,皆是一怔。雍都的人已經到了揚州?我又驚又喜,與阿元對視一眼。可如果是真的,吳琨和我們都在鄴城,這豈非有意拖延?心暗自撲騰,我不知道他們討價還價到了何等地步,只願再快些,否則等到腹部漸大,我懷孕的事便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ldo;沒有繩墨。&rdo;魏安忽然道。軍曹看他:&ldo;什麼?&rdo;&ldo;繩墨,還有矩尺、圓規。&rdo;魏安道,&ldo;膠漆、金件也沒有。&rdo;&ldo;做個車怎這般麻煩?&rdo;軍曹不耐煩地說,&ldo;沒有。&rdo;&ldo;沒有便不做了。&rdo;魏安不急也不惱,平靜地說,&ldo;你家主公去不了揚州亦無所謂,不成事,罪責便在你。&rdo;說罷,轉身回了屋裡,把門關上。軍曹臉上半紅半白,瞪了一會,悻悻拂袖而去。我不得不承認魏安也有魏安的處事手段,沒過多久,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