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吉言了,虹山他娘。”
土旺奶奶揹著沉甸甸的籮筐,笑著走出了房門,有了胡家發的年禮,家裡再添點肉和魚就足夠過年了,過了初十,作坊還要開工,照著往年的慣例,至少還得忙上兩個月,等到雪化得差不多了,才會停工,還能多掙兩個月工錢,她心裡很滿足,都存起來,給土旺趕考用。
“土旺是好孩子,聽東勝說,他在學堂裡,很得楊秀才誇獎,說不得就能過了明年的院試。”
潘氏羨慕地看著土旺奶奶的背影,她家東勝年紀還小,雖然偶爾也能得到楊秀才的誇獎,但是比土旺還是差了點,整個望林學堂,學得最好的就數胡家的平安,天資聰慧,舉一反三,每年考核都能拿到第一。
今年,因為請假去了京城,第一被鄭雙林家的鄭二牛拿下了,土旺排第二,平順拿了第三。
誰都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鄭二牛能殺出重圍,拿下第一。
正說著,鄭二牛的娘,張氏提著籮筐進來了。
“二牛娘,你今天可有些晚了。”潘氏爽朗的朝她招呼著。
兩人在作坊裡,同時擔任管理的小組長,私下交情就越發好了起來。
“鐵牛與他爹去鎮上賣了最後一批成兔,空出的兔棚得打理乾淨,所以就晚了點。”張氏笑著解釋。
“哎呀,說起裡,你家養兔的規模是越來越大了,都快趕上長貴家了,難怪屋子越建越寬闊了。”
鄭雙林家的老房子,年初時候都推倒重建了,五間寬敞的青磚瓦房,圍上兩米的高牆,後院特地留出塊空地,學著胡家老房子養兔的坡地,圍起一片,兔棚就建在空地旁。
他家大兒子鄭鐵牛兩年前還在鎮上的鐵鋪給人當免費的學徒,本事沒到多少,反被當成奴隸般使喚,鄭鐵牛憨厚孝順,苦的累的從不跟家裡人說,直到有一次,張氏去看望兒子。
她去得有些早,鐵匠鋪沒開門,便在一旁的早餐鋪子買了個包子等候,結果,鋪子老闆在訓斥不聽話的兒子時,指著隔壁鐵匠鋪子做示範,意思是,他再不聽話,長大後就送給別人做學徒,讓他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那孩子一愣之下,嚷嚷道,他才不要去做學徒呢,隔壁的學徒就是蠢蛋,天天做牛做馬,還要被罵,髒活累活都是他幹,吃剩飯睡柴房,洗衣劈柴挑水倒夜壺,沒有一樣不差使他的,一不如意還會操起棍棒就打他,本事沒學到幾分,人倒被折騰傻了。
張氏當時聽到這些話,感覺心都要碎了,當初,家裡窮,送鐵牛去鐵匠鋪當學徒,想著可以省一份口糧,又可以學一樣本事,雖然聽說過,不少行業的學徒會都被師父壓榨乾活,可是,沒想到,會這麼過分。
難怪,鐵牛身上總帶著不同的傷痕,每次問他,他只說是打鐵時候弄傷的,這傻孩子,知道家裡困難,在外面吃了那麼多苦頭,從來不吭一聲。
張氏捂著嘴哭了一場,等鐵匠鋪一開門,便直接衝進了後院。
看到自家的兒子正鼻青臉腫地坐在井口邊洗著滿盆的髒衣裳。
張氏氣得發抖,對隨後趕來的鐵匠一家破口大罵,她溫和了半輩子的脾氣,在那一刻,全都爆發開來。
鐵匠媳婦立即反駁,說誰家的學徒不是這樣過來的,你家娃金貴,還送來當學徒幹嘛。
張氏指這鐵牛那張紅腫不堪的臉,又扒開他衣裳,身上一片青紫的淤痕,新舊的傷*錯,還有些傷口紅腫潰爛。
張氏都不記得當時看到那些傷口後,是何等憤怒發狂。
她只知道,她抓住鐵匠媳婦就狠狠地開打,把那婆娘摁到在地,朝她臉上使勁招呼,所有人過來拉架,都沒能拉住發狂的她。
隔壁老闆說,鐵匠媳婦心眼最壞,鐵牛挨十次打,有九次都是她動的手,一點點小事不順心,立馬操起棍子朝鐵牛身上揮過去。
後來,事情是如何解決的?
張氏恍惚的回想起,衙役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鐵匠媳婦打個半死了,也不知道,當時她的力氣怎麼會那麼大,誰都沒能拉開她。
她被衙役帶回官衙關押時,一點都沒後悔,動手打了鐵匠媳婦,只是想著,要是她被判了刑關押起來,家裡該如何是好。
張氏在牢房裡被關了半天,就在她滿心晦暗的時候,衙役把她從牢房裡領了出來。
一出衙門,便看見了門外等候的自家人,以及胡長貴老實憨笑的臉。
鐵匠原是想狀告張氏無故傷人,可是,鄭鐵牛那身傷,以及街坊鄰里的見證,都鐵證如山,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