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臘月住到次年夏天荷花都開了才回福建漳州封地,然後到十一月才奉旨動身去京城。
今天春闈之後,慶豐帝在皇宮瓊華島一起開瓊林宴和鷹揚宴,島中的大象、老虎、豹子等猛獸被釋放出來,咬死咬傷新科文武進士,慶豐帝和大皇子均受到驚嚇,此案震驚朝野,東廠徹查此案,廠公懷恩查出此案背後元兇是慶豐帝的大弟弟鄭恭王,其封地在山東兗州,但是其生母太妃在宮內居住,收買了一些人伺機謀害慶豐帝和年幼的大皇子,事敗後太妃自盡,鄭恭王和王妃被賜死,其子女均從宗室中除名,被圈禁在鳳陽皇陵裡。
鄭恭王謀反水落石出後,朝野震怒,在京城陪伴閔福王躺槍,許多大臣紛紛上表請奏要福王立刻回漳州就藩,以穩固江山社稷,所以福王不等太后過大壽就離開了京城,回漳州途徑太湖,福王善游水,那日一早在太湖偶遇抱著桅杆的萍兒,將其救到自己官船上去了。接下來就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爛俗故事了。
回憶起往事,萍兒神色有些茫然,“沒想到我終究是做了妾室,那時王爺說他喜歡我,在水裡的看見我的時候,還以為是湖裡的仙女,我——我不知如何是好,他救了我的命,他長得英俊、性子溫和,我甚少見他發脾氣,我就——我就點頭了。洞房花燭夜,我穿著一身粉衣,我心中有過不甘,可是木已成舟,他又對我很好,我就認命了。”
沈今竹和瓔珞都很吃驚,沒想到性格剛烈的萍兒居然會委身為妾,雖說親王之妾也是有一定地位,並能上宗室的譜系,有許多官員的女兒做親王侍妾,萍兒是脫了官奴身份的平民,當親王妾其實還是抬舉了她的身份,可是——沈今竹總覺得有種違和感,她和萍兒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是覺得她並不是那種甘心為妾之人,難道就因為救命之恩就點頭了嗎?
沈今竹是生意人了,多了冷靜世俗,少了熱情幻想,她覺得萍兒心思冷靜縝密,歷經了那麼多的磨難,不應該有那種以身相許的少女心思,那麼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萍兒收到了脅迫,不得已而為之,也不方便和旁人訴苦,畢竟親王府高高在上,我等不過是平民百姓,愛莫能助。第二是萍兒改變了誓不為妾的意願,覺得當親王妾室可保富貴,是可以接受的。
萍兒坐在羅漢床上緩緩著說著這半年的經歷,瓔珞泡了一杯茶遞過去,萍兒道謝接著了,卻不喝,將茶盅擱在案几之上,含胸撫摸著小腹說道:“我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了,不宜喝茶水。”
接二連三的響雷從沈今竹腦中響起,海澄縣屬於漳州境內,誰不知道閔福王?就連月港都有三處正在修建的榻房是慶豐帝賜給這個唯一的皇弟的,而且閔福王十六歲大婚以來,只有福王妃生了一個小郡主,其餘側妃侍妾等人都無子息,萍兒有孕,無論生下的是兒是女,將來終身都有依靠了。難怪她半年都沒有一丁點訊息,身處陌生的王府深宅,步步小心,時時在意,身邊沒有可信之人。
沈今竹嘴唇囁嚅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類似“福王妃可是個賢良人?她是否能容人?”之類的話來,還是纓絡用一盞甜杏仁茶換了剛才的茶水,說道:“恭喜你了,好好撫養孩子長大,唉,我們女人家,有時候命運半點不由人的,既然已經如此了,那就努力把日子過好,也就不枉此生了。”瓔珞是發誓終身不嫁的,她如今已經脫了奴籍,都是奴才秧子的家人也管不到、也不敢管到她頭上去。
提起腹中胎兒,萍兒迷茫的眼神立刻堅定起來,她喝了兩口甜絲絲的杏仁茶,說道:“我曉得的,陽關道也好,獨木橋也罷,路是我自己選的,無怨無悔,王爺說——”
萍兒摸著尚平的小腹,充滿希望的說道:“倘若生下的是兒子,就能給我請封側妃了。我也是託肚裡子孩子的福,才能撒嬌跟著王爺出府來月港一趟看看你們,順便請你們捎帶一封家書給金陵的哥哥嫂子,報個平安,他們過完年後來一趟漳州福王府,王妃說過了,妾室待產時,容許孃家人進府
來陪伴。這是頭一胎,我嫂子生了糖果兒,見多識廣,多多少少能安撫我一下。”
福王在漳州就藩,非聖旨不得出封地,不過海澄屬於漳州管轄,他來這裡檢視福王府即將修建完畢的三個榻房,也不算違了祖制了。
瓔珞接過信件,說道:“正好過兩日我就要隨小姐回金陵了,定會親手將此信叫道冰糖手中,你哥嫂以為你已經過世,在城郊為你立了一個衣冠冢,時常去拜祭,很是傷心,連菜籽兒和柳嫂子她們也是如此,他們若知道你還活著,而且有孕了,估計會喜極而泣吧。”
萍兒眼淚簌簌落下,泣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