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出來籤合同。”說話的聲音微微透出一絲拘謹。
鍾徛也察覺了,側頭看了她一眼,儘量以溫和的口氣問道:“什麼合同?”
“租房的合同。”猶豫了一秒,還是說下去,“我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今天籤合同。”
他應了一聲,換了個話題:“展若綾,程憶遙快要結婚了,你知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短暫的茫然過後,展若綾有點吃驚。
他似乎意料到了,“你回來後沒跟她聯絡嗎?”
展若綾眉心一緊,“我給她發了郵件,不過一直沒收到她的回覆。”
“可能她那個郵箱已經被登出了。”
她的心猛然一跳,緊緊地揪到一起,側頭看了他一眼,他靜靜地開車,似乎不覺得有哪裡不妥。
鍾徛思量片刻,說道:“我以為你跟她很要好。那時就是她跟我們說你去了西班牙的。”
他的手穩穩地搭在方向盤上,“你沒她的電話號碼嗎?”
“沒有。”她悄然放下一顆心。
“我一會兒把她的號碼給你吧。”他轉過頭,薄唇微微勾起,“到了。”
他們去的是一家老字號的粵式茶餐廳,店面裝修得古色古香,木製的桌椅散發著濃重的古樸風,讓人置身其中就不由平靜下來。
鍾徛將服務員剛端上來的熱粥推到她面前:“有點燙,慢點吃。”
“謝謝。”展若綾拿起勺子。
算起來,她只跟他一起吃過一次飯,就是大一寒假那次聚會。那時他就坐在她對面,偶爾她夾菜就能看見他。可是,那時即使一抬頭就能看見他,也只敢在跟人說話時看他一眼。
現在,坐得那麼近,心裡卻只覺得不真實,像作夢一樣。
有了一路上的閒聊,此時也略微放鬆,儘量自然地問他:“你經常來這裡吃嗎?”
“不是,很少。”他斂了斂眉,“機會不多。”
展若綾很自然地順著他的話問下去:“為什麼?”
“沒什麼時間,有時忙起來顧不得吃飯。”
她心裡一緊,顧不得思考就問出口:“這麼忙嗎?”
鍾徛看了她一眼,語氣不知不覺放得柔和,“嗯,有時事情比較多。而且這種地方一個人來沒什麼意思。”
“哦。”
想來也是,他高中那麼受歡迎,不管去食堂吃飯還是去球場打球,周圍總有一堆人圍著,從來不缺乏夥伴。現在他管理著一家這麼大的酒店,閒暇的時間自是大大減少。
展若綾慢慢地撥著碗裡的熱粥,想起中午遇到的人,說道:“我下午碰到言逸愷了。”言逸愷算得上是他高中最好的朋友了。
鍾徛不動聲色地問:“你在哪裡碰到他的?”
“就在書店外面。”
他揚了揚眉,一邊夾菜心吃,“那真是巧,你很久沒看到他了吧?他先叫住你的是不是?”
“對啊,你怎麼知道?”展若綾有點驚異。
他微微一笑,目光清澈明亮,“我猜的。”
“你現在還有跟他聯絡嗎?他是做什麼的?”
其實更想知道他在澳大利亞那幾年過得怎麼樣,想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國的,想知道他是怎樣一步一步當上聖庭的CEO的,但是又不敢直接問他,於是只好一直跟他聊些別的。
“偶爾會聯絡。他現在跟人一起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過得挺好的。”
他吃飯前將西裝外套脫下來了,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衣,左手腕上戴了一塊名貴的機械錶,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溫文爾雅的味道,而她記得他以前是不戴手錶的。那些有關他的照片,她來來回回十幾遍,都是一身簡潔利落的打扮。他身上從來沒有什麼飾物,既不戴手錶,也不戴項鍊。
忍不住又瞄了他的手錶一眼,表面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偶爾他手腕一動,錶鏈處發出細微的響聲,舉手投足間更顯得英氣逼人。
“展若綾,”他停下筷子,黑色的瞳仁裡盪漾著異樣的柔光,“你在西班牙呆了那麼多年,過得怎麼樣?”
她在西班牙過得怎麼樣?
一瞬間她也有點恍然。
那五年的歲月,她一共做了兩件事,一件是生活,另一件就是想他。
曾經以為時間能沖淡那份思念,然而去了西班牙後才發現,對一個人的思念是會隨著時間與日俱增的。
皮蛋瘦肉粥微微冒著熱氣,隔著升騰的水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