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說:“你想讓我賣屁股去呀?”林松平嘿嘿地笑。當然他有錢,因此即使吸了粉,他照樣膘肥體壯,照樣神清氣爽。何薇有時不得不感嘆:“錢啊,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白小秦死魚一樣地翻在那兒。“小平頭”和另一位服務員用手按著她,她髮際上沾有口水樣黏黏的東西。她的胸衣紐扣掉了一個,胸罩的蕾絲花邊露了出來。何薇進來時一眼就盯住了那兒,“小平頭”趕緊說:“薇姐,這可不怨我。”然後試著伸手,但剛伸到一半就忽然覺得不妥就停在了半空。
何薇隨手解下裙上的一個細腰帶扔給“小平頭”說:“用我的腰帶把她的兩隻手綁一下,別太緊,太緊勒壞了。然後你們都出去,把門帶上。”
“小平頭”照著做了,白小秦似乎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掙扎,大把大把的汗從她的臉上身上流了下來。
張小莉的鼻子剛剛做了修復術,並且又做了牙齒整形。上回鼻子歪了在她心中多少遺存一點陰影,所以她隔十幾分鍾就要回休息室來照一下她的鼻子,恰巧這時她一頭撞進來,見狀咂著嘴嘆道:“薇姐,我幫你,省得她一會兒起來打你。嘖嘖,也真是。有錢吸那做啥,一股煙就沒了,還不如像我樣修修鼻子,弄弄牙,最起碼也能見著點效果。”
何薇說:“你馬上從我眼前消失,一會她發作起來沒準一伸手,你連鼻子帶牙全保不住了!”
“真的?”張小莉半信半疑,下意識地用手罩住鼻子和嘴,退出去了。
何薇把那東西開啟,用手沾了一點抹到白小秦的鼻子下。白小秦的意識一點點在復甦,似乎在黑夜裡一下見到了光亮的那種人,但一時肉體上還沒有適應過來。何薇發現她的眼睛在一點點變亮,白小秦開始試著深呼吸。
何薇把她從長條沙發上扶起來,然後用一隻手把那紙包放到白小秦鼻子下,何薇的另一隻手試著在白小秦的身後解開她綁著的雙手。白小秦俯下身貪婪地用鼻子嗅著,偶爾會閉上眼睛吸氣或吐氣。何薇知道這種辦法較那種放在箔紙上再點燃香菸來吞吐的作用不同,但多少能起到鎮定的作用。白小秦的長髮散亂著,何薇扶著她後背的手感覺的是那種沒有肌肉的骨感。她的兩個纖瘦的胳膊上,有著新新舊舊的密麻針眼。
望著這個曾經與自己相識六載,一同在娛樂場度過了許多華光的舊友,今天的屬下。當年的美麗、清純、風情萬種的白小秦,在這白色的世界裡正被毒魔折磨漸變得日趨的憔悴、貪婪和陌生,這個美麗的殼裡已積納了太多的垢。
何薇的心被刺得有點痛,有一行淚從她的眼角落了下來,但她隨即快速地用揉眼睛的動作遮了過去。
白小秦緩過神來,抬起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什麼原因沒有說出來。
何薇重新變得冷冷的,如同從冰洞裡發出的那種很空空的聲音。“連針都打不起了,不能戒嗎?”
“我現在沒錢戒。”白小秦有氣無力,渾身汗溼。
“沒錢戒就有錢吸?你掙的錢呢?全變成煙兒了?你很快也要變成煙兒了!”何薇的聲調變得很高,甚至很尖銳。“你把陪人上床的錢都吸光了吧?你這是找死!瞧你這鬼樣子,剩下一副骨架子,馬上連肉都不得賣了。說不上臭死家裡都沒人知道。”何薇扳著白小秦的肩,兩眼噴著火。
白小秦不敢抬眼看,她怕自己被那火給燃燼了。她低低地垂著頭,像一個弓著背的大蝦,大蝦落淚了,那鹹鹹的淚來自蝦心。
何薇嘆了口氣,說:“攢錢趕緊戒吧,要不真來不及了。”
何薇從休息室出來時,臉色陰沉。正逢白小秦的客人在那大呼小叫。他正要找何薇就派給他的小姐是吸毒者的問題討個說法。何薇說:“吸不吸毒跟你沒關係!她吸毒也沒花你一分錢。你別拿這個跟我說事兒。人是你自己選的。我管保媒拉縴,還管你生不生孩子?”
那個客人說:“那不行,除了把所有使用過的物品換掉,你還得重給我換個小姐。”
何薇說:“行,今天我除了你們這幾個外來人我不給你換,其他的包括房間、酒具、我都給你換了,但是小姐不能換。要換也成,先把小費付了。這年頭白吃白喝行,不能白陪你兩三個小時。不陪你人家還陪別人呢,你這叫佔用人力資源!”
那客人說:“就沒見你這樣當領班的,你不指著我們常來怎麼著?”
何薇說:“常來不常來是你們的事。我們這兒的客人從來都是不請自來的。有你過初一,沒你也照樣過十五,我們好像不缺這仨瓜倆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