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不到他是問這個,樂意端詳了半天,不得不沉痛的點頭;因為方起歌膚色微深,穿了這麼亮麗的粉色,反襯的他整個人黑了一大圈。雖然不見得難看,卻是不怎麼合適。
“這樣啊,那麼你就出去幫我把這個月的會議記錄都整理出來,編印成冊,列印好後交給我!”他雙手撐在桌面上,眼裡閃過一抹惡質的戲弄光芒。
“好!”樂意不疑有他,領命行事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襯衫,自言自語了一句,“有這麼雷嗎?”
當天晚上,方起歌離開青莫的時候已近7點,但見樂意還坐在辦公室裡,遂好奇的問了一句:“怎麼還不下班?”
“你不是要會議記錄?”她從電腦螢幕前探頭出來。
方起歌這才想到中午自己玩笑時說的一句話,遲疑了一會道:“你明天再弄好了,週末前交給我就行!”
樂意聞言即關了電腦,彼時青莫文化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考慮到她一個女孩子,方起歌特意等了她一道坐電梯。望著上面跳動的數字按鈕,她突發奇想開口:“方總,你遇過電梯故障沒?”
“自動扶梯算不算?”方起歌斜靠在電梯內壁,有些疲累道。
思索了一會,她點頭,“算!”
“哦!”電梯抵達一樓,方起歌等她走出電梯才補充道:“沒有!”
看著他在逐漸閉合的電梯門後朝自己微笑,樂意一口氣沒有回上來,盯著那往地下停車場去的電梯數字腹誹了一番。
不經意間,樂意已經在青莫文化工作了一個月。距離最後搬出宿舍的期限也只剩了一個月,為了找到個價廉物美的住所,這幾天她一下班就到外面看房子,跑了兩天,腳都快斷了,卻還沒找到個鐘意的。
六月的傍晚,微風吹散了日間的燥熱,樂意站在站臺上,頻頻望向公交車來的方向。下班時分的街道上鋪滿了車輛,交通幾近癱瘓,不管新開了多少路,都跟不上私家車增長的速度。明明油價飛漲,這路上的車輛卻是有增無減。
房屋租賃公司的人已經打了三個電話催她,可是這該死的汽車卻總不來。等了好一會,在接到又一個催促電話後,樂意心一橫,準備走過這一段擁擠的路面。
天光微暗,漫天的霞色為這天地萬物鍍上一層微暖的橘光,方起歌坐在車裡,也被堵在馬路中間不得動彈,百無聊賴之下,視線無意識的瞄到了獨自在路邊行走的樂意。
她穿著簡單的襯衫長褲,是那個靜止的空間裡唯一移動的物體,特別的扎眼。年輕的臉上帶了一種莫名的堅毅,晚風糾結著她的長髮,四散飄搖。
望著那道纖細的身影,方起歌恍惚憶起了陽光下的曾經,枝繁葉茂的大學校園裡,顧靖平展雙手,在花壇邊細細的水泥圍欄上左搖右晃的走著,他在身後憂慮不已,“小心!”
話音方落,前頭那個固執的女孩身形一晃,他心急的衝上去接了個滿懷,然後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在耳邊揚起,“起歌,你這個傻子,我騙你的!”
我騙你的……
騙你的……
心下有細小綿長的痛楚逐漸擴散開來,他扭過頭,不再看她。恰好前方車子啟動,司機邊發動了邊道:“方先生,要去哪?”
“回家!”他閉了眼,無力的靠抵著座椅。
自從五年前看到顧靖在自己眼前出車禍後,他就再也不敢開車了。一摸到那方向盤,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滿身鮮血的女子,軟倒在自己懷裡的樣子。
手機震動,他看著上面方博然三個字,冷笑一聲,隨即按下了拒接鍵
電話線另一邊的方博然聽著對面短促冰冷的機械音,頹然的掛了電話。五年了,兒子不僅不肯原諒他,甚至還以那樣的方式來懲罰他。
電話旁邊放著一本八卦雜誌,雜誌上登了方起歌和另一個男子狀似親密的照片。
盯了一會照片,方博然忽覺胸腔憋悶,站在他身邊的蔣惠婷見狀忙遞了藥和水過來。
今年41歲的蔣惠婷本是方博然的秘書,十二年前方博然的妻子死後,她便跟了他。雖然沒有那一紙婚約,但她進出的派頭儼然就是方太太了。
方博然接過藥吞下,聽著蔣惠婷絮叨著方起歌的不懂事,不耐的皺眉打斷:“你先去準備開飯吧!”
蔣惠婷看了他一眼,無奈的出去了。
待她走了,方博然才撐著椅子站起來,顫巍巍的走到書桌前。
桌子上的相框裡,夾著一張微微泛黃的全家福,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