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患病,虞舜此來,必是去望病的。而且聽說所帶的人不多,又無兵隊護送,必無他意,放過去吧。”
有苗國君正要答應,旁邊一個臣子讒言道:“依我看,不放他過去,等他來了之後擒住他,將他弄死,或者將他拘起來,叫人和伯禹去說平分天下。他們要保全虞舜的性命,一定答應,豈不是好嗎?”那繼任的人道:“我看不好。虞舜向來號稱以德服人,四方諸侯和他要好的多,不比伯禹,崇尚武力,諸侯和他要好的少。況且他又是天下的共主,年紀又大了,現在輕車簡從的來到此地,並無不利於我們的形跡,我們無端的拘他起來,或將他弄死。四方諸侯必定不直我們之所為,我們的形勢就孤立了。況且伯禹久有即位之心,礙著虞舜不死,他這個天子的名義還不能實受。我們倘將虞舜拘起來,或弄死他,那麼他正中下懷,可以早即尊位,而且正可以趁此借報仇之名奉詞伐罪,與我們為難,以為他統一集權之計,豈不是我們倒反不利嗎?我的意思,虞舜此刻已經一百多歲了,能有幾日好?
我們對於他,這個虛人情落得做的。所以我說不但應該放他過去,而且此刻先要去迎接,一切禮節,極其恭順,給四方諸侯看看,知道我們對於中央政府並無不臣之心。那麼將來伯禹如果再用非法的政策來箝制我們,我們和他反抗,大家一定原諒,和我們表同情了。”
有苗國君聽了這番話,極口稱是。於是即刻帶了許多侍從,備了許多禮物,親自到雲夢大澤南岸迎接朝見。這時各地諸侯一路扈從帝舜而來的已不少,聲勢甚盛,有苗國君才佩服那謀臣的識見真是不錯。朝見之後,就隨同各路諸侯直送帝舜到南嶽。這時南方諸侯聽說帝舜南巡,來朝見的尤多,帝舜遂和眾諸侯說道:“朕此次南來是私人行動,並非正式巡守。承汝等遠來相訪,感激之至,心實不安,但汝等既可前來,朕與汝等藉此一敘,亦是難得之事。朕有一種異物異味,系先朝所遺,幾百年了。此刻朕從北方帶來,少頃到了衡山之上,與諸位共嘗吧。”眾諸侯聽了,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得唯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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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舜徑上衡山,先叫人擇一塊平地,築起一個壇來,將那瑪瑙甕安放在上面。卻是奇怪,那壇上自從寶甕安放之後,便不時有云氣氤氳而生,如煙如絮,朝暮不絕。眾諸侯見了,都覺得有點奇異。過了一日,帝舜大會諸侯,將這瑪瑙甕的歷史告訴了他們,並且說時淳則露滿、時澆則露竭的奇妙。諸侯等聽了,似信不信,帝舜就飭人將寶甕蓋揭去,眾諸侯上前一望,只覺一股清香直透腦際,非蘭非麝,甜美無倫。甕中盛著滿滿寶露,其清如水,可以見底。帝舜又飭人拿了盂勺來,一勺一孟的分給各路諸侯。大家飲了,其甘如醴,覺得遍體芬芳,個個精神陡長。足足舀了數十勺,但是細看甕中,依然滿滿如前,並無減少,眾諸侯才知道它真是神物,那時淳則滿、時澆則竭的話,當然必定可信的。
這麼一來,不但眾諸侯格外傾心吐膽的誠服,就是心懷叵測的有苗國,亦打消他的異志了。有人說,這是帝舜的神道設教,一種桑服苗民的策略,不知究竟是不是。後來帝舜又與眾諸侯就在壇下一座賓館中共同宴飲。這日正值望日,一輪明月高掛天空,照得萬里河山如銀似水,都覺快樂非凡,盡歡而散。
次日,諸侯紛紛告辭歸去,帝舜亦載了瑪瑙再向南行。一日走到零陵,離有庳不遠,忽有人來報,說有庳國君已去世了。
帝舜手足情深,當然傷悼之至,但亦無法可想。本來載了寶露前來,原想仗它的力醫治象病的,現在人既死了,那麼這寶露亦無所用之。於是就將它安置在零陵之地,自己卻與從人急急趲行。後來零陵地方的人給舜造了一個廟,將這瑪瑙甕安放在廟前。不知何年何月,廟塌了,瑪瑙甕亦埋人地。到得秦始皇南巡到零陵時,偶然掘地,得到這個甕,可容八斗,亦不知道它是何人所造的。直到漢朝的東方朔,它是博古通今之人,知道這個甕的歷史,方才給它說明,又給它做了一個《寶甕銘》,因此流傳到後世。這是後話,不提。
且說帝舜到了有庳之後,在象靈前慟哭祭奠一番,自不消說。一面仍叫象的長子承襲君位,並訓勉了他幾句。象的事情至此總算結束。想想象的為人,屢謀殺舜,又想篡奪二嫂,平日又非常傲慢,可謂極無良心之人了。但自經帝舜感化之後,頗能改行為善。他在有庳地方,雖然沒有一點實權,一切治民的方法,統由帝舜所派遣的人做主。但是他自己頗知道,自己毫無政治知識,並不去顧問,又不去掣那個代治人的肘。又不是今日要這項,明日要那項,做那驕奢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