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命等就過去探問,那船中人答道:“這是捕捉梟陽用的。此山之中梟陽甚多,常要出來吃人,所以我們就叫它梟陽國。捉住了它之後,它的肉既可以吃,又可以為民除害。”文命道:“梟陽是怎樣一種猛獸?你們捉它何以要用竹筒?”那船上人道:“我此刻沒有工夫和你們說。你們如果膽大,不怕死,跟了我們去看就是了。”一面說,一面仍舊整理他的竹筒。
文命不便再問,只好呆呆的看。但見他們將竹筒整理好了,每人兩臂上各套一個。套好之後,又屢屢移上移下,大約要使那竹筒光滑之故。那些人既將竹筒各套在臂上,隨又開啟一個包袱,內中都是釘鑿,那些人又各取了些,遂紛紛上岸,一直向山上林中而去。文命等要觀其究竟,都緊緊跟在後面。但見那些人進了林中,把嘴唇撮起,長嘯了幾聲。陡然之間,林木之中竄出五六雙怪物來,長約丈許,披髮垂地,似人非人,黑身,人面,而渾身是毛,腳是反的,嘴唇拖下非常之長,向那些人直撲過去。
頓時個個人的臂膀都給它們捉祝伯益大驚,正要叫天地各將去救,文命搖手止住,輕輕說道:“且慢且慢,看他如何。
”但見那梟陽捉住了人臂之後,並不就吃,先張開大口狂笑起來,像個極得意的模樣。其初口大盈尺,其紅如血,笑到後來,長唇翻起,把鼻眼都遮住,直蓋到額角之上。那些人乘他不見,急將兩臂從竹筒之中抽出,立刻用釘鑿將他的長唇釘牢在額角上,使它不得翻轉。那個手法之敏捷,無以復加,想來是向來練習慣的。
鑿過之後,隨即退向林中躲避。這時那些梟陽額上既受重傷,眼睛為嘴唇所遮,不得看見。手中捏著兩個竹筒,還當是人,死也不肯放鬆,急得來狂叫狂跳,亂撞了好一陣。有些觸著林木而倒,有些力倦而自倒,那些躲在林木後面之人看它倦了,就從身上取出一捆大索,上前將梟陽一個一個捆起來,拖了要走。
不料此時山上林中又有一大批梟陽趕到,約有三四十個。
那些人見勢不妙,丟了捆縛的梟陽翻身就逃。大批梟陽緊緊追趕。那些人紛紛爬上樹木,轉瞬直到高處,這個手腳之敏捷,亦是無以復加,想來亦是練習慣的。梟陽趕到樹下,仰首而望。
望到後來,又哈哈狂笑。內中有幾個梟陽手中各拿一個竹筆,筆管之中似盛著什麼水,頻頻向上灑去。
那樹上的人見水灑來,個個將頭面包住,似乎知道它是很厲害的。正在相持之際,有一個梟陽忽然回首,看見文命等站在樹林之後,陡發一聲長嘯,拼命向前飛奔而來。其餘梟陽亦都接著奔來。天地將見它們來勢兇猛,疾忙上前,用兵器抵禦。
那梟陽雖然猛悍,怎禁得天地將的神力?頃刻之間,已殺死二十幾個,其餘的翻身就逃。那奔走的速力煞是可驚。
天地將正要追趕,文命忙叫:“可以不必!”這時那些在樹上的人看見如此情形,都從樹上下來,向文命等稽首道:“原來諸位都是天神,有如此大的本領,我們真失敬了。”烏木田道:“這種畜生,你們怕它做什麼?”那些人道:“它力氣大得很呢。尋常的馬,它只要用手一撳,就倒地而死。豺狼虎豹,都是它的食品,焉得不怕它?”文命道:“剛才它們拿竹管灑水,你們何以亦怕?”那些人道:“那是雌梟陽,專用竹管盛了毒水灑人,沾著毒水,就要潰爛生病,所以怕它。”
大家看那死在地上的許多梟陽,身體全是人形,雌雄不一。
其口之大,直到耳輪相近,狀貌猙獰可怖。那左手拿竹管的,果然都是雌梟陽。文命道:“這種動物,真是介於人獸之間的一種東西了。”那些人道:“這許多死梟陽,你們有繩索來捆嗎?沒有,我們可以借你。”文命道:“我們不要它,你們拿去吧。”那些人喜出望外,又向文命等叩謝,自去理繩索捆梟陽。文命仍回原處,駕龍再向西行。
一日,到了一國,名叫身毒國。文命就和眾人說道:“某從前在巫山地方,記得曾和汝等說起一個火葬之國,就是此國了。現在既然到了此地,我們可以看看他們怎樣的情形。”眾人要看那身毒國地勢,先乘龍在上面環遊一轉,原來是四面環水的,僅有東北一部洲渚參差,遙遙與大陸相接。人民性質非常和藹,待文命等極親熱。
文命等問他火葬情形,那土人領到一處,只見一所房屋,用大石砌成。房屋之外,四面又圍以牆垣。房屋之中,分為數十間,每間之中作為焚屍之用。湊巧這時適值有人在那裡焚屍,煙氣四騰,屍膏流溢,必卜有聲。文命等初次看見,真覺慘不忍睹。大家略為一視,就說道:“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