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之‘大雅’下水,計年內可以出洋,第十二號輪船年內亦可下水,惟第十三號須待明春,然中國匠徒,能放手自造,與遣散洋匠,兩無妨礙,五年之計劃,三年半功成,此船工將竣之實在情形也,此後如為節省經費起見,則停止造船,除修船養船而外,一切皆可節省,惟既絕難續,不免盡棄前功,而鵲巢鳩居,異族之垂涎,尤為可慮,若歲仍造船兩號,則已成之緒,不致中乖,而洋人辛工,歲可省十餘萬,然中國員匠,能就已成之緒而熟之,斷不能拓未竟之緒而精之,雖則歲告成船,究竟毫無進境,與我皇上力圖自強之旨,回不侔矣,臣竊以為欲日起而有功,在循序而漸進,將窺其精微之奧,宜置之莊嶽之閒,前學堂習法國語言文字者也,當選其學生之天資異,學有根抵者,仍赴法國,深究其造船之方,及其推陳出新之理,後學堂習英國語言文字者也,當選其學生之天資異,學有根柢者,仍赴英國,深究其駛船之方,及其練兵制勝之理,速則三年,遲則五年,必事半而功倍,蓋以升堂者求其入室,異於不得其門者矣,其學生中有學問優長,而身體荏弱,不勝入廠上船之任者,應令在學堂接充教習,伸指授後進天文地輿算學等書,三年五年後,有由外國學成而歸者,則以學堂後進之可造者補之,斯人才源源而來,朝廷不乏於用,倘以前赴外國學習為可行,則數萬里長途,驟試者不無疑懼,臣奉旨後,尚須與日意格及生童人等,堅明約束詳議章程,必事事得理之所安,而後人人於心有所恃。臣不揣冒昧,恭折附驛馳陳,伏乞皇太后皇上聖裁。”
“船政洋員達士博,加特林,哈乞開司三人誠心用事,傾慕王化,情願入大清國籍,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鑑訓示,謹奏。”
慈禧太后看完了林義哲的摺子,合上後略略思忖了一會兒,便吩咐道:“劉誠印,去請六爺過來。”
劉誠印應聲急步而去,不多時,恭親王便隨著他來了。
“臣叩見皇太后。”
“六爺起來吧。來呀,劉誠印,給六爺看座。”
劉誠印給恭親王搬過一個繡墩,恭親王謝過後坐了,慈禧便要劉誠印將林義哲的摺子交給了恭親王。
“六爺想是已經看過這摺子了,出洋留學這事,六爺覺得如何?”慈禧問道。
“此議甚好,臣覺得可行。”恭親王恭聲道,“此不失為長久之計。”
“只是少不得又有人拿來說事。”慈禧哼了一聲,“你我耳根子便又不得清淨了。”
“眼下便有一件麻煩事。”恭親王知道慈禧還在為王家璧上摺子的事生氣,不由得嘆息起來,“尚不知如何辦理。還須皇太后示下。”
“噢?又有什麼事?”慈禧問道。
“法蘭西國公使剛剛送來邀函,法主將禪位於其子,屆時將舉行禪讓大典,邀各國使節到賀。”恭親王小心地措著詞,“總署不知該如何回覆,正議著呢。”
“議著?沒人去總署鬧吧?”慈禧太后冷笑了一聲,“我估麼著,這兩天這摺子又好多起來了吧?”
“皇太后說的是,總署未將邀函送來,便是怕漏了訊息,言官生事。”恭親王知道,“無識書生,若藉機群哄,便又是一場大風波。”
“洋人的使節都駐在京城好十年了,派個人去法蘭西一趟,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些個書生昧於天下大勢,動輒拿什麼夷夏大防挾制朝廷,真是可惡!”慈禧太后怒道。
雖然外國的外交使節1861年時便駐在了北京,但是清流們仍然激烈的反對外國公使覲見年幼的同治皇帝。為此恭親王不得不以半攝政者的資格接見他們,並向他們表示皇帝尚在沖齡,不宜覲見。雖然外國代表們同意他的這種看法,即沒有理由非要和一個年齡不到20歲的皇帝見面不可,但外國公使們仍然認為,中國皇帝一再推遲覲見是一種不友好的行為。
事實上,清流們之所以堅決反對外國公使覲見,是由於外國人不肯行叩頭禮,而這是和他們心目中的中國之為“天下共主”的神聖理論以及古已有之的“納貢”制格格不入的!
早在1867年,在討論修約問題時,總理衙門就這個問題徵求過幾個主要封疆大吏的意見。絕大多數人主張在皇帝成年以前應迴避這個問題。李鴻章認為,與恭親王接觸就足以上達天聽,直接覲見並不會使外國的外交使節們另有所獲。至於皇帝成年後的覲見儀禮問題,他主張可以允許外國公使沿用晉見本國國主的禮節。曾國藩則認為,康熙皇帝當年曾經把俄國看成是一個平等的國家,而不是一個下屬附庸,所以朝廷也可以把外國公使看成是具有平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