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水本已勝券在握,卻不想瑟瑟只落下一子,便將形勢逆轉。
“琴遇知音,棋逢對手,真乃人生一大樂事。”他丟棄手中白子,朗聲大笑,笑聲裡是無盡的歡暢。
“這局棋還未完,明樓主還有勝算,為何不下了?”瑟瑟意猶未盡地說道。
“留一局殘局也好,他日再對弈。還你的金鍊子!”他伸手從袖子裡將瑟瑟的金令牌取了出來,遞到瑟瑟手心,朗聲問道:“他日再遇,可是友人?”
瑟瑟抬首,兩人視線交融,俱是殷殷期盼。
瑟瑟輕輕頷首,黑眸間淺笑盈盈。
她從未想到,她會和春水樓的樓主明春水結交。在她心中,未嘗不是將春水樓看做邪教的,對於明春水,除了欽佩他的武功和能力,對於他的人,從未有過絲毫好感。卻不想,一見之下,她竟對他,生出相見恨晚之感。
夜色漸深,畫舫在臨江樓岸邊泊船,瑟瑟從艙內步出,夜風蕩起她那身寬大飄逸的青衫,好似一朵綻開的花。
以繁華享樂馳名的緋城,此時張燈結綵,充斥著夜的曖昧,兩岸光影流轉,喧囂浮華。
瑟瑟優雅從容地漫步在街頭的喧囂中,心頭卻一片說不出的愉悅。
船頭一抹白影,一直目送著她翩然離去。
“樓主,可要屬下跟蹤,以查出她的真實身份?”紅衣侍女輕聲問道。
明春水擺了擺手,沉聲道:“不必了,她輕功甚好,你會暴露的。”
月色下,他一雙黑眸,宛若深淵寒潭,令人看不見底。
臨江仙 032章 孤獨無依
夜漸深,風漸涼。天空中不知何時湧來層層浮雲,遮住了那彎皎月。沒有月光,街上一片陰暗。
瑟瑟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沉悶的疼痛,連帶的呼吸也不順暢起來,她黛眉一凝,加快了腳步。她毫無顧忌地飛躍,掠過一座座樓臺、穿過一條條街巷。各色風景在她足下,好似模糊的幻影。此刻,她飛躍的速度,已是她的極限。
街上偶有行人,看到她飛掠而過的身影,只當是一團浮雲,一抹青煙。
從臨江樓到安定侯府,也不過用了兩盞茶的功夫。
然而,似乎還是晚了。
當她到了孃親的廂房外,便看到青梅帶淚的臉。
“小姐,你到哪裡去了?夫人,好像是不好了!”青梅慘白著臉,啞著嗓子道。
瑟瑟的心驀的一痛,好似有尖銳的刀子從心頭劃過,讓她不能呼吸。她覺得腿忽然就軟了,竟是一步也挪不動了。
雖然孃親纏綿病榻已非一朝一夕,雖然,負責為孃親醫病的郎中也含糊說過,孃親的病,已然不治。雖然,瑟瑟也曉得總有一日孃親會離開她。但,她沒想到,這一日會這麼快來到。
已到暮春,門口的簾子已換了竹簾,透過竹簾,隱約看到室內恍惚的燈光和穿梭的人影。
良久,瑟瑟終於邁著沉重的步子,來到了屋內。
濃烈的藥味散佈在室內,帶著令人心酸的苦澀感。
定安侯江雁負手在室內踱來踱去,原就滄桑的臉上,更是佈滿了青色的鬍渣,好似一下老了幾歲。他的身後,尾隨著他的大夫人,也尾隨著他的步子,不斷走動著,安慰著。
瑟瑟好似沒有看到他們,徑直越過他們,向內室而去。
“站住!”定安侯低沉的聲音好似從虛空中傳來,“兩日一夜,你到哪裡瘋去了?”
瑟瑟腳步一頓,頭也沒回,冷聲道:“爹爹,你若是教訓我,也要等我看了孃親再說!”言罷,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迎面幾個太醫從內室步出,都是一臉沉鬱,連連搖頭。
瑟瑟心頭再次一沉,胸口悶痛難忍。
內室的藥味更濃,瑟瑟的孃親躺在床榻上,消瘦的令人心酸。瑟瑟奔過去,緊緊握住孃親的手。
“瑟瑟,你回來了?”駱氏原本明亮美麗的雙眸,已經有些渾濁。她抓緊瑟瑟的手,輕聲道:“孩子,娘要去了。你記得娘說過的話。”
瑟瑟點了點頭。
“日後,便讓紫迷也去伺候你。紫迷的父母原是孃的屬下,她武藝精妙,性子沉穩,娘很放心。青梅雖沒武藝,但她故去的爹爹是孃的陰陽師,可以觀天象,識陰晴。青梅已盡得她爹爹真傳,你若是出海,定會用到她。”駱氏說了這一番話,便有些支撐不住,咳了一大口血。
“娘。別說了。您歇著吧。”瑟瑟悲嘆道。
“孩子,記住,要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