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煙的氣從何處來,但是,她也無暇再想。這個帳篷,她是一刻也不願再待下去了,至於如何感謝,容日後再說吧。瑟瑟施禮告退道:“打擾了,告辭。”
她掀開門簾,快步離去。帳外夜色如墨,眯眼,徑直朝方才那位侍衛走去。
“請問,是誰說王爺在等我?”她冷聲問道。
那侍衛奇怪地看了瑟瑟一眼,沉聲道:“方才狂醫吩咐的,難道不是,……”話未落,瑟瑟已轉首快步向她的帳蓬走去。
如夢令 025章
瑟瑟走的太快,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瑟瑟這才警覺自己有些不對勁。她駐足凝立,抬首仰望夜空。
還是方才那輪皓月,此時看來,卻再不是那般皎潔如玉,一縷縷遊雲環繞在明月周圍,好似層層疊疊的面紗,遮住了皓白的皎月。每個人臉上,是否都戴著無形的重重面紗呢,否則,有些事有些人,為何她卻怎麼也看不透呢?
祭天大會上,雲輕狂將她推到了高臺上,讓她去彈奏《國風》。雲輕狂和夜無煙關係匪淺,這一點瑟瑟第一次在璿王府見到雲輕狂就已然知道了。他要她幫助夜無煙,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今夜,伊冷雪明明不曾離去,雲輕狂卻騙她說已經離去了,還叮嚀侍衛,說夜無煙在等她,讓她直接進去,以至於碰到了方才那一幕。
雲輕狂知曉夜無煙痴等了伊冷雪四年,知曉夜無煙對伊冷雪的情意,如今人家重逢,他卻將她騙了進去。他這麼做,毫無疑問,是故意要她去破壞夜無煙和伊冷雪的繾綣。
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誠然,他知曉她原是璿王側妃,這般做,難道是要她看了吃醋,要她再回到夜無煙身邊嗎?若是如此,雲輕狂的算盤算是打錯了。
他不僅不瞭解她,也不瞭解夜無煙。
夜無煙可以痴等伊冷雪四年,可以為伊冷雪保留正妃之位,足見他是多麼痴情。璿王府姬妾眾多,可不曾聽說他寵愛過哪位姬妾,可見他的情感又是多麼專一。所以,夜無煙絕對不會再要她回府,他只要伊冷雪一個人。
而她,曾經和那些姬妾們一起,作了很久的王府擺設,如今,她好不容易脫出牢籠,更不會回去做他的擺設。
是以,雲輕狂若是抱著這般心思,只能是白費心機,事情絕不會如他之意。
瑟瑟在夜色之中凝立了很久,清冷的月色下,無邊墨草浩浩蕩蕩的起伏,而她的心,卻一點點沉靜下來。偶然抬眸,看到一襲白影從夜無煙的帳篷中出來,向前方的天佑院走去。夜風灌滿了那伴白色長袍,在夜色中,翩然曼舞,就好似一朵會走動的雪蓮。
聖潔、清冷、高貴的祭司,確實是配的上雪蓮這樣的花,只是,方才*夜無煙的伊冷雪要用什麼花來形容呢?牡丹?海棠?瑟瑟想不出一種適合的花來。
她倒是沒想到,伊冷雪還會離開,她不該陪在受傷的夜無煙身畔嗎?不過,畢竟是祭司,總是有所顧忌的,一整夜呆在男子房中,總是不好的。
伊冷雪徑直朝著天佑院而去,隱隱看到夜無煙的兩個侍衛遙遙隨在她身後,護送著她去了。想不到夜無煙對伊冷雪倒真是體貼的很啊。
瑟瑟望著那朵雪蓮越走越遠,她回身也朝著自己的帳篷而去,方到帳篷門口,隱隱聽到雲輕狂在裡面說話,他竟然還沒走。瑟瑟原本要去質問他一番的,經過方才一番思量,忽覺沒有一點必要了。
她不願此時進帳,遂轉身朝著月色下的草海走去,在一處濃密的草地裡,瑟瑟枕臂躺在了那裡。柔柔的草葉輕撫著她的臉頰,癢癢的感覺,很是愜意。
仰望夜空,感覺猶如置身深邃的湖底,洗滌盡心中的不快和隱忍。遙望明月,感覺明月和人是那樣接近。
人都說賞月需在水上,要有酒,有曲。可是瑟瑟覺得,那不過是附庸風雅。真正賞月的人,不必詩,不必酒,也不必曲,只需一雙玉臂作枕,仰頭望月,讓那一份清涼明亮,穿過滾滾紅塵,照透自己的一腔心事。
夜晚的草原,靜極,偶有蟲鳴聲在草叢中響起,是那樣的動聽。瑟瑟唇邊叼著一片草葉,閉上眼睛,享受這夜的靜謐與清幽。
忽然,風裡傳來一聲異動,瑟瑟警覺地睜開眼睛。玉手,早已從身側泥土裡,抓了幾根草根,拈在手中。一道陰影輕巧無聲地站在自己面前,擋住了天上那輪皓月。
瑟瑟微微眯眼,但見來人身量極高,一件華貴的灰袍斜披在身上,露出大片猶如山巒一般起伏的肌肉。他站在瑟瑟面前,此時恰好背光,瑟瑟一時沒看清他的臉,遂凝眉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