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作的。現在發作了,他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我拍拍蘇南山的肩膀,讓夏淵照看蘇南山一會兒,我出門去找了蘇南山的主治醫生。
醫生年歲很大,表情很嚴肅,但聲音很溫和。他說蘇南山免疫系統已經發生大面積的病變,讓蘇南山呆在醫院接受治療。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也可以及時的進行救治。
我讓醫生用最好的藥物,一定要控制住蘇南山的病情,讓他的情況穩定下來。
醫生讓我不要擔心,他會盡量救治蘇南山。
我很擔心,非常擔心,心裡七上八下的,像是竄進去了兩群跳蚤似的。一群一勁兒朝上竄,一群一勁兒朝下鑽,讓我心臟搖搖晃晃的,特別不穩當。
回病房的途中,碰見個剛死的病人,被白色的床單蒙著,家人在旁邊大聲的哭號。
我別看眼,側身從他們旁邊穿了過去,緊步回到了蘇南山住的病房。
蘇南山見我回來了,說要回店裡去,不想在醫院待著。他覺得自己這病根本治不好,所以呆在那塊兒都一樣,呆在醫院還耗錢,不如在外面待著好。
我讓蘇南山乖乖在病房待著,這樣有個什麼事兒也可以及時叫醫生來。
蘇南山拒絕呆在病房,他說,呆在病房裡,會讓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特別壓抑。
我聽了他這句話,心裡酸抽了一下,不再強迫他在病房待著。
蘇南山讓我不要擔心,挺寬心的安慰我,說人都會死的,他也不例外,只是可能會死的早一點兒。
我光想著他的病了,還沒想到他會死這一步上呢。他這麼一說,就像是朝我腦子裡面投了個小炸彈似的,炸的我耳朵嗡嗡嗡直響。
蘇南山扯了個笑出來,“你們別替我擔心了。”
我也不想擔心,擔心會讓我吃不好睡不著,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擔心。
我希望蘇南山能好好的,艾滋病永遠都潛伏在他體內,不發作。可是我的希望落空了,因為它發作了,並且來勢洶洶,讓我手足無措。
把蘇南山送到店裡,我想陪他一起待著。可蘇南山不讓我陪在這塊兒,他說他想自己待著,想想事兒。
我原本想強硬的留下,可看他強忍著悲傷扯出笑臉,我硬生生把想要留下陪他的話嚥了下去。叮囑他好好休息,有事兒給我和醫院打電話之後,我和夏淵便離開了。
夏淵說:“蘇南山這麼活著,其實不如死了的好,重新投胎,有個新的生活。他這輩子沒做什麼壞事兒,下輩子就會投個富裕的家庭,會有新的生活。”
夏淵說的對,但我聽著不順耳。
我認識和擔心的是現在的蘇南山,蘇南山要是死了,重新投胎了,甭管是投胎成貴族還是乞丐,都和我沒關係,我不會擔心分毫。
我希望蘇南山別死,別這麼早死,再活幾十年,像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孩子,然後變成了小老頭兒,再安靜的步入死亡。
可現在呢,不是這樣的,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的。
他體內的艾滋病發作了,所以他面臨的,不是痊癒,而是死亡。就算僥倖不死,也會被病痛折磨的瘦弱體虛。那時候,他肯定活著比死了還要難受。
“別擔心了,看我,變成鬼了,也沒什麼的。”夏淵拿他自己舉例子。
我呲毛瞪眼的對他說:“做人和做鬼怎麼能一樣,做人有做人的滋味兒,做鬼有做鬼的滋味兒。他就算終有一天要做鬼,那也得先享受享受人世間的生活才行。他也就這輩子叫蘇南山,還沒來得及談個戀愛生個孩子,就死了。這算是人生麼,這不叫人生,這叫撇土,人和生字都被砍了一截,就叫撇土。”
“撇土?”夏淵嘴角抽了下,眼看要勾上去,他適時的在下巴那裡擼了一把,把嘴角又扯了下來。
夏淵捏了下我的肩膀,“那我也是撇土。”
“你不是,你跟蘇南山,根本沒法比。你當時在心裡都開闢了一片淨土了,就算成鬼了,也不忘那個淨土,一心救她幫她。蘇南山沒有啊,蘇南山就像是一張白紙,比你純潔一萬倍。”我火辣辣的嗆聲。
夏淵死皮賴臉的說:“我和蘇南山一樣的。難道你沒看出來,他有喜歡的人了麼?”他意有所指的看著我,眼神特別有深意。
我彆著嘴角,“我知道,但那又怎麼樣。他這是初戀,是真正純潔的暗戀。你呢,你那叫********,能一樣嗎。”
氣頭兒上,我話說的聽難聽的。
夏淵卻不生氣,眼裡甚至漾了點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