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火雞,也就是眼前的這種:填料被換成了炒得半熟的糯米飯加上鳳梨、火腿和蝦乾;廚師們在大火雞的表皮上抹了蜂蜜與醃料的汁,放進燃燒著蘋果木的老式烤箱裡均勻加熱;出爐後的火雞外酥裡嫩、肉裡有汁、帶著隱約的鳳梨的香甜,連同填料一起切成薄片盛在托盤裡。
蘇詩雅取了一些烤火雞,澆上肉汁,拌著蔓越莓果醬,小口小口地吃著。陳懷仁就站在她旁邊,周身散發著危險的顏色。
你在替哪個組織效命?你把古卷藏哪裡去了?你這個叛徒……告訴我,告訴我它在哪裡……
“它在哪裡?”陳懷仁溫柔地低下頭,湊近她的耳邊,一字一頓。
蘇詩雅輕輕地笑了一聲,好似聽到他講了什麼有趣的話,畫面說不出的和諧。最初本能的恐懼過後,隨著她漸漸冷靜下來,直覺和邏輯慢慢重合到一起,就像終於成功對焦的鏡頭,先前朦朦朧朧的一切全都顯得那麼清晰。
原來如此,不愧是政宗a評級的應變老手,這點她倒是沒走眼。
“那邊還有些甜點和紅酒,過去看看?”陳懷仁本就沒指望她會輕易說出來,因此也不著急,唱完白臉唱紅臉。
大概因為思考實在是非常耗能的一件事,以至於蘇詩雅掃光了手中的半盤火雞肉竟然還是覺得有點餓。順著陳懷仁手指的方向,透過人群的間隙隱約可以看到另一張長桌上的山核桃派和焗紅薯,自帶誘人的光輝。
“好。”她說,抬腿便往那邊走。陳懷仁寸步不離地跟在左右。
穿過人群,蘇詩雅才注意到葛天舒和宋茜也站在那裡。看到他們走過來,葛天舒熱情地舉起了手裡的盤子。“嘿嘿,我剛把剩下的焗紅薯都拿走了。還沒吃過,分你們一點吧?裡面的棉花糖超好吃!”
焗紅薯也算是感恩節派對的必備特色之一了。顧名思義,這種甜點的核心是紅薯。用香草黃油等調過味的紅薯泥香甜軟糯,紅薯泥的上面鋪滿了堅果和小顆的棉花糖。棉花糖露在外面的部分會被烤得酥脆,而埋在下面的則融化成了糖稀,嚐起來確實挺有特色。
陳懷仁接過盤子,紳士地替蘇詩雅取了幾勺,然後衝葛天舒一點頭,“麻煩再幫我們倒點酒……謝了,天舒。我和詩雅還有些私事,你們慢慢吃,玩的愉快!”
“……”葛天舒拿著的酒瓶還沒放下,笑意已經淡去。他心裡的醋意不好發作,只得森森地目送陳懷仁攬著蘇詩雅,往大廳最裡側那個沒人的角落走了過去。
好吃好喝的都擺在宴會廳中間的部分,最裡面的這個角落只堆著些零零碎碎的雜物,從一次性餐具到備用麥克風,看上去都是籌備過程中多餘出來的東西。這樣的地方,自然是沒人會湊過來的。
陳懷仁背對大廳站住了,把蘇詩雅堵在角落裡,微微俯下身,好言好語道,“詩雅,我相信你這麼做自然是有苦衷的,但你也清楚,那份古卷如果公開了,勢必將引起一場動亂。現在回頭還不晚……告訴我它在哪裡。你想查的東西,不管是白瀟還是別的什麼,我會幫你。這件事,我也不會告訴別人——只要你把古卷交出來。”
蘇詩雅輕輕晃著手裡的酒杯,眼神已經不知道遊離到哪裡去了,閉緊了嘴一聲不吭。
“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陳懷仁又湊近了一點,語調依然輕柔和緩,卻帶著強大的壓迫感,“你不可能繼續藏下去,我知道是你換的。告訴我,它在哪裡?”
蘇詩雅依然沒搭腔,卻突然微微舉起杯子,遙遙示意了一下。
“什麼?”陳懷仁瞳孔收縮,慌忙退了一步,警惕地轉身張望。
宴會廳裡一片祥和,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重新轉回來,發現蘇詩雅已經趁機脫出了他的包圍,往一旁挪了兩步遠。
“沒用的,你不會天真地以為可以靠這種幼稚的小伎倆逃走吧?”他嗤笑一聲,方才瞬間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我是看在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所以想幫你,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再問一遍——古,卷,在,哪,裡?”
蘇詩雅繼續沉默著,把酒杯端在面前嗅了嗅,然後一下一下順時針轉動著,像是在品鑑什麼。
陳懷仁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漸漸失了耐心,“回答我!你偷換去給誰了?它現在在哪裡?”
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浮現在蘇詩雅臉上。“在哪裡呢?是在焗紅薯裡,還是在這杯紅酒裡?”她終於開口了,卻彷彿是在喃喃自語,“葛天舒一定很想知道我們在說什麼悄悄話……你看看,他的不開心已經寫在臉上了呢。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