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棠淡淡收回視線,吩咐知書更衣梳妝。
“姑娘,您剛生完孩子,彌月之期還沒過呢,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若是落了病……”
“奴婢來吧。”奐月紅著眼阻斷了知書的話,扶著林思棠坐下,給她梳妝更衣。
“少夫人且撐一撐,二公子一定會去救您的。”
“嗯。”她點了點頭。
知書說的她們都知曉,可如今大勢所趨,哪是顧及那些的時候。
知書也明白,只是一時心急。
她去櫃子裡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了最厚實的披風,給林思棠系在身上,頭也被帷幔蓋住,只露出了一張憔悴蒼白的小臉。
林思月站在院中,望著天,不知在想些什麼。
身後門吱呀一聲開啟,她回頭看了眼走出來的林思棠,愣了愣,似是輕嗤了一聲。
“馬車在外面等著,走吧。”她率先抬步走了出去。
府門外,守衛們瞧見她與林思棠出來都沒有阻攔,二人坐上了姜家的馬車,往宮中而去。
林思棠手撐在身下軟絨絨的墊子上,有一瞬的愣神。
“別自作多情,我最近腰不好,特意鋪了軟毯墊腰的。”林思月木著臉說。
“嗯。”她應了一聲,靠在了軟枕上。
馬車窗都被固定住了,進不去一星點的風,座位上厚厚的軟墊也很舒適,連後背的軟枕都鼓囊囊的,靠著特別舒服。
林思棠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情緒。
林思月也不再說話。
車伕是林思月從府中帶走的陪嫁,車駕的很穩,並不顛簸。
沉默在車廂中蔓延,半個時辰後,終於停了下來。
林思月突然幽幽開口,“你說,若是我們一母同胞,該有多好,畢竟,林府就你我兩條血脈。”
“不是一母同胞,身上也流著一樣的血,不是嗎?”林思棠輕聲說。
“也對。”林思月扯扯唇角,“走吧,皇上忌憚父親門生,可姜都督是個粗人,不會顧及那些,你去了幫他分散些注意力,他才會安全些。”
林思棠偏頭看她一眼,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個丫頭,永遠都如此口是心非。
“父親與安王將你保護的很好,所有人都不知你生下了北辰硯孩子的事,看在同為林家女的份上,我也不會說,算是全了你我姐妹之情。”
“謝謝。”
她嗤笑了一聲,手中拿著令牌,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金鑾殿。
殿中爭吵激烈,以姜都督帶領的南大營士兵,把林太保一眾文官圍了起來,文官中,已有傷亡。
林思棠掃了眼地上,撞柱而死的一位花甲老人,抬眸看向了御座之上的皇帝。
“北二夫人。”北帝幽冷深然的目光盯著林思棠,“你終於來了。”
殿中一靜,彷彿這時,他們才看見林思棠與林思月的存在。
姜都督大喜,“皇上,有她在,我們就能牽制北辰硯了,林思月,快把她捆起來。”
林思月垂眸,接過了小太監遞來的繩子。
“思月。”一聲厲喝響起,她抬頭,對上了林太保失望憤怒的眸子。
“誰讓你們來的。”
“父親。”林思棠笑了笑,輕聲喊了一句,林太保有一瞬的僵硬。
“終究還是女兒連累您,連累林家了。”
“朝堂之事,關你一個婦道人傢什麼事。”林太保別開臉。
“林思月,你還愣著幹什麼。”姜都督大吼,眼中都是威脅。
林思月收回思緒,抬手握住林思棠的手背到身後,用繩子捆住。
“思月,她是你姐姐。”林太保說。
林思月頓了頓,輕聲說,“公公答應我,只要我配合他,就讓我過繼一個宗子到膝下,日後繼承姜家百年榮耀。”
林太保氣的閉上了眼睛,嘴唇都直哆嗦。
“姐姐,先對不住了。”
林思棠彎唇,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衝她點了點頭。
林思月一愣。
姜都督一直在催促,不容她細想,就拽著林思棠去了姜都督身後。
林太保再次睜開眼睛,渾濁的眸中只剩絕望的平靜。
為了女兒,他死不死已經無關緊要了,可如今除了府中那個奶娃娃,林府已經沒後人了。
宮中突然混亂了起來,北帝攥著龍椅的手倏地攥緊,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蠟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