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棠在外間接見了他。
“二少夫人。”他這次沒有嬉笑,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我父王的事,可是真的?”林思棠問。
孟珏抿唇,沒有說話,沉默說明了一切。
“他呢,他怎麼樣?”
“辰硯沒事,只是事發突然,士兵折損大半,又有南齊虎視眈眈,他一時脫不開身。”
林思棠僵著的身子有片刻的鬆懈。
對北王,她只見過一面,沒有什麼情感,只是為那個她愛的男人心疼悲痛。
一年之內,他接連面對兩個親人的離世,不知該如何心痛,可惜,她不在他身邊,沒能陪著他。
“邊關如今情況如何?”她問。
“很艱難。”孟珏抿了抿唇,“北王府的依仗就是軍權,經此一事,折損三萬有餘,如今軍營僅剩勉強三萬餘人,不論對上南齊還是朝廷,都不佔上風。”
尤其若南齊與朝廷合作,那就是必死的局面。
“北帝不敢公然與南齊聯手。”林思棠沉聲說。
孟珏點了點頭,“不錯,如今確實有一個轉機。”
“南齊的瓦哈將軍死在了邊關,引起了南齊皇帝震怒,以為是北帝算計他們,揚言要踏平西涼皇宮給瓦哈將軍報仇。”
“一旦他們起了衝突,就能給我們爭取一些時間,至少不用腹背受敵。”
只要二者徹底撕破臉,北帝哪還有功夫對付北辰硯,甚至還要依附北辰硯守住邊關保命。
只對上南齊,雖兵馬不足,但也算有了緩和之機,戰事再拖上個一年半載,邊關大傷的元氣就能慢慢回補。
“我們如今需要的就是時間,養精蓄銳,才能有絕地反擊的機會。”
林思棠輕聲說,“所以,如今的關鍵,是要北帝同南齊徹底決裂才行。”
“對,如今只是有了縫隙,我們要做的,是讓南齊徹底恨上北帝,不共戴天。”
——
深巷裡,紅漆木門的小院。
北承安指尖敲擊在石桌上,垂眸看著棋盤,半晌,才捻了一顆黑子放了上去。
“王爺,這,成死局了。”
“嗯。”北承安淡應一聲,“不破不立,天終於要變了。”
他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眸子幽黑深邃。
“能親眼瞧著山河變換,皇權更迭,也算不枉此行。”
“王爺。”小丫鬟快步上前,“有人找您,說是北王府少夫人。”
“嗯?”北承安抬眸,似有星光點點,“將人請進來。”
“是。”小丫鬟退下,北承安垂頭理了理衣袍,又扶了扶發冠。
小廝立即將棋盤撤了下去,給石桌放上茶水。
不一會兒,一抹曾在腦海中勾勒了千百遍的纖細身影踱步走了進來。
她盈盈福身一禮,“安王爺。”
北承安起身回禮,“林姑娘。”
林思棠因他的稱呼與客氣輕皺了皺眉,並沒有說什麼。
“坐。”北承安溫潤有禮的笑笑。
林思棠點頭,走去了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北承安親手斟了一杯茶,遞給林思棠,“王爺客氣了。”
“如今不在宮廷,你我以友人相處就好,不必如此拘束。”北承安說。
拘束?倒是沒有,友人,還沒到那交情。
林思棠抿著唇沒有說話,北承安像是猜到了她所想,低低笑了幾聲。
“這是南邊的茶葉,不比之宮中進貢的差,林姑娘嘗一嘗可喜歡?”
林思棠垂眸看了眼茶盞,她今日來可不是來品茶的。
端起抿了一口,她淡淡點頭,“是不錯。”
北承安看穿她的敷衍,笑笑也不說話。
終是林思棠先開了口,“王爺就不好奇我今日為何而來嗎?”
“承安一向不喜歡打探人隱私,等林姑娘親口說就是。”
他笑的和煦,林思棠卻覺得他的笑裡都是奸詐。
“青州城內的風言風語,想必王爺都聽說了吧?”
北辰安笑笑,“既然是風言風語,聽不聽說有什麼關係嗎?”
林思棠笑容淡了幾分,“究竟是不是風言風語,王爺不是該最清楚不過了嗎?您畢竟是奉皇命而來。”
察覺出她語氣中的不善,北承安表情也凝肅了幾分,“若我說,朝廷所為,與我無關,你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