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桌案上冷掉的飯菜,宣示著屋中有人。
她抬頭,看見了床榻上蜷縮一角的纖細身影,止住了腳步。
那人兒彷彿沒有察覺屋裡來人了一般動也不動,林思棠看不到她的臉,不知她睡著還是醒著。
輕聲開口,“你這副樣子,是在絕食尋死嗎?”
那人脊背明顯僵直了一瞬。
“為了姜玄祁那個卑劣小人,你值當嗎?”
林思月倏然一骨碌爬了起來,惡狠狠的目光瞪著林思棠。
“我們本來好好的,都是你,因為你我們才變成了這樣。”
林思棠眉間憂慮散去,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因為我打碎了你的美夢嗎?你不怪那個欺你騙你的人,卻來怪我?”
“林思月,你從小就不長腦子,大了也沒有絲毫進步,只會把錯怪罪在別人頭上,從不審視自己的愚蠢。”
“你閉嘴。”林思月黑黝黝的臉有些猙獰,噌的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
她光腳站在地上,“我和姜玄祁都已經成親了,你為何要設計他,你害他就是害我,我好歹是你親妹妹,你怎麼如此狠心。”
林思棠眼神冷了冷,“我若是狠心,你就不該是待在這,而是在水牢中,同你的玄祁哥哥共赴黃泉了。”
“你殺了他?”林思月瞳孔睜大,驚恐的盯著對面女子,彷彿從不曾認識她。
她不是喜歡他嗎。
林思棠沒有回答,冷聲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與你的夫君同生共死,二,我派人送你離開青州,回京城。”
林思月渾身都涼透了,嘴唇隱隱哆嗦,“我什麼都不選,我要見姜玄祁,林思棠,他是你妹夫,是我的夫君,你不能這麼對他。”
她是她姐姐啊,怎麼能,怎麼可以。
就算她曾經嫉妒,給她使過絆子,卻從未想過真的害她,畢竟是手足血親。
林思棠垂下眸子,“抱歉,姜家與北王府利益孛悖,姜玄祁,非死不可。”
林思月怔鬆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眸子一厲,“如果是林家呢,你是不是也會選北王府而捨棄我和父親?”
“是。”林思棠抬頭,淡淡迎上林思月猩紅的眼,“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與北辰硯為敵,我就都會捨棄,你能活著回去,因為你是林家人,但若再有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林思月步履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上,眼中緩緩浮上恨意,“好,好的很,林思棠,此生你我姐妹情誼盡斷,再見就是敵人。”
“隨便你。”林思棠面上沒什麼變化,“看在同宗的份上,我會向北辰硯求情,讓你將姜玄祁屍體帶回去,你即日就離開吧。”
說完,不再看林思月一眼,起身走了。
“林思棠。”
林思月被淚水模糊了雙眼,狠狠瞪著那絕情的身影,“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妄為林家女,你會遭報應的。”
林思棠冷著臉從屋裡出來,將謾罵拋在了身後。
北辰硯放下茶盞,從石凳上站起身,清雋面容有些陰沉。
“她自幼就是個張揚性子,你莫同她一般見識。”林思棠輕聲說。
“她在罵你。”北辰硯冷冷道。
“我聽到了。”林思棠勾了勾唇,“你就當狗在叫吧。”
北辰硯只好點了點頭。
許是林思月聽到了這句,謾罵宣告顯頓了一瞬,片刻後又更兇狠了些。
從莊子上出來,上了馬車,林思棠趴在車窗,頭枕在雙臂上,良久都沒有說話。
北辰硯抬手將她垂落臉頰的碎髮撥到耳後,“以後,她會明白你今日的良苦用心,是為了讓她平安離開,為了林家能脫離紛爭,獨善其身的。”
“我才沒有。”林思棠彆扭的嘴硬道,“林家如何關我什麼事,我只是不想……他們因為我的緣故被北帝遷怒清算。”
北辰硯笑笑,將她擁進了懷裡,“是,棠棠沒有心軟,棠棠只是想將林家從這場紛爭中摘出來。”
“胡亂叫什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林思棠抖了抖,斜睨了他一眼。
然後,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放心。”北辰硯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頭,“岳丈馳騁官場幾十年,早就磨成精了,況且能做到太保的位置,人脈底蘊都不是輕易能撼動的,就算是作為人質,北帝也不會動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