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春天,天亮得早了一些。天剛矇矇亮,古玩城裡已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了。雖然大家都在小聲地交談,但幾百人一起說話,整個市場上仍然很嘈雜。
花驚天在人群裡慢步走著,不時停下來看看地攤上擺放著的一些錢幣、字畫、瓷器、玉器、銅器、木器等“古董”。
其實,花驚天也知道這些所謂的“古董”絕大多數不過是現代人的仿品,倒是文革時期的一些“文物”、書籍、像章以及其他的小東西一類有一小部分是真的,不過收藏的價值實在是不高。
大學四年,花驚天本專業學得不怎麼樣,對古玩一類的“玩意兒”卻是略懂了一些皮毛。一是他整天往才辦了兩年的考古系跑,向那幾個老學究討教了許多考古方面的知識,理論水平直線上升,二是他每週六的早晨都早早地起來到古玩城轉一圈,算是見識過不少“真東西”。
既有理論,又有實踐,花驚天的“古玩經”算是初入門徑。
真作假時,真亦假;假作真時,假亦真。
行內人都知道,這古玩城裡平日所賣的那些“古董”,基本上都是現代的仿品。而“真玩意兒”都是每週六大集這天早晨,才會在市場上出現的。
那些在城鄉各處收購“玩意兒”的小販,把自己一週或者兩三週時間在民間收購到的東西一早就拿到古玩城的市場上,先讓行內人看一眼,讓他們估一下真正的價值,才考慮出手,畢竟他們收購的“玩意兒”有時稀奇古怪,他們根本就拿不準是不是好東西。
花驚天大學畢業不久,在一個公司找了一份自己並不喜歡的工作,薪水不高,那位女上司對相貌平平的花驚天整天沒有好臉色,不止一次地埋怨人事處沒有給她招一個帥哥。
咱家雖然不是什麼帥哥,可也算是酷哥系列的吧,怎麼這半老徐娘都喜歡小白臉呢?
這讓花驚天很鬱悶,但為了他的女朋友小蝶,他忍住了自己辭職的衝動。
花驚天需要這份能保證他和小蝶基本生活的工作。而給小蝶的父親籌集換腎的錢,就靠花驚天在古玩市場上淘到“寶貝”再轉手倒賣出去的賺頭。
雖然花驚天這兩年也淘了幾十件不錯的“玩意兒”,轉手賣出去賺了十來萬,再加上小蝶參加小歌舞團的一些演出賺到的幾萬塊出場費,也僅夠小蝶的父親每週做“透析”用。剩餘的三四萬塊錢,對於換腎需要的三十多萬來說,仍然是杯水車薪。
一想到小蝶,花驚天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笑容。學藝術的小蝶太漂亮了,是他們大學的校花。花驚天能追到她,可是用了不少的“手段”,送花、請客、外出表演時全程陪同、大課堂裡佔座位的那些事,他可是沒少幹。
甚至花驚天還動用了鄰近大學裡體育系的兩個哥們兒,假裝喝醉了,在小蝶演出回來的路上拉住小蝶,瘋言瘋語一番,讓他這個學過幾年拳腳的護花使者上前英雄救美,“痛毆”了那哥倆一頓,最終才“打敗”其他的競爭者,贏得了小蝶的芳心。
當然,動用體育系的哥們兒對小蝶其他的追求者痛毆一頓兩頓,讓他們知難而退的事,花驚天也幹過幾次。
“小子,敢泡我馬子!你說吧,是單挑還是群毆?群毆,我們一幫毆你一個;單挑,你挑我們一幫!”
雖然手段有些不太光明磊落,但花驚天認為,他是真心愛著小蝶,這就夠了,用什麼方法或者方式贏得美人的芳心,那就顯得不重要了。
花驚天不止一次對他的那幫哥們兒說過:“只要目的高尚,為達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這是本人的一大美德。”
這句話被花驚天的狐朋狗友奉為經典,像瘟疫一樣在大學城附近各大學的大學生們中間迅速地傳播了出去。
對那些整天在古玩城擺攤的“老油條”,花驚天沒有多少興趣,天知道他們的攤上都是些什麼貨色。花驚天只注意那些從外地或者是從鄉下上來的小販,或者是來市場上出賣家傳“寶貝”的外行。
這不,花驚天今天就發現了一個這樣的外行。那人是一個又矮又瘦的中年人,雖然一雙小綠豆眼滴溜溜亂轉,像是一個很精明的人,但這人的穿著打扮卻將他鄉下人的身份暴露無遺。
縐巴巴的西服上衣並不太合身,西服裡面不是穿著襯衣,卻穿著一件秋衣,褲子與西服上衣明顯的也不是一套,腳上的布鞋雖然是新的,但還是沾了一些泥土。
花驚天旁若無人地走過幾個擺著一大堆贗品的地攤,到那個在破布片上擺了幾件小“玩意兒”的“瘦子”面前卻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