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的人也是這樣。
例如某個小型的馬基阿維裡,很①有能力控制自己,控制別人,心腸象頭腦一樣的冷酷,
精明強幹,只問目的,不擇手段,不惜為了自己的野心而犧牲所有的朋友,同時也不惜
把野心為了另外一個目的犧牲,那目的便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安安靜靜的生活”。他們
需要長時期的麻木。過後他們才彷彿睡足了覺,精神飽滿;莊重的男人,幽靜的婦女,
會突然之間興奮起來,有說有笑,快快活活的去應酬交際:他們需要說許多話,作許多
手勢,發許多怪論,逞著莫名片妙的興致,消耗他們的精力;總而言之,他們在那裡扮
演滑稽歌劇。在這些義大利人的肖像上,我們難得會找到經過思想磨蝕的痕跡,寒光閃
閃的瞳子,被永無休止的精神活動磨瘦的臉龐,象我們在北方見到的那樣。可是跟別處
一樣,這兒也有苦悶的心靈,在淡漠無情的外表之下藏著它們的創傷,慾望,憂慮,而
且還用迷迷忽忽的境界來麻醉自己。某些心靈還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些古怪的現象,
畸形的,乖張的,暗示它們的精神不平衡,——那是一般古老的民族都免不了的,——
有如在羅馬郊外剝落分裂的斷層巖。
…
①馬基阿維裡(1469…1527)為義大利政治家兼史學家,著有《霸術》一
書,有名於世。後以馬基阿維裡為好弄權術,不擇手段,專制殘暴的政治家之代名詞。
這些心靈,這些平靜的,愛取笑的,隱藏著悲劇的眼睛,自有一種謎一般的魅力。
但克利斯朵夫沒有興致去體會它。他看見葛拉齊亞和這些時髦人物周旋,非常氣惱。他
恨他們,恨她。他對她生氣,好似對羅馬生氣一樣。他去看葛拉齊亞的次數減少了,已
經想要動身了。
可是他並不動身。儘管討厭那個義大利社會,他竟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它的魔力了。
暫時他不跟人家往來,只自個兒在城內城外。羅馬的陽光,平臺上的花園,被旭日
照耀的海象腰帶般環繞著的①郊野,慢慢的把這塊奇妙的土地的秘密讓他體會到了。他
瞧不起那些古代的建築,發誓決不自動去找它們,除非它們來找著他。而它們果然來找
他了:在崗巒起伏的城中隨便散步的時候,他就碰見了它們。夕照之下的大廣場,一半
已經坍了的巴拉丁拱門,後面襯托著蔚藍的天空:克利斯朵夫都不其然而然的看到了。
他在一望無際的郊野徘徊:半紅不紅的臺伯河渾濁一片,挾帶著淤泥,彷彿是泥土在那
裡流動,——殘廢的古代水橋好比古生物的碩大無朋的脊骨。大塊的烏②雲在藍色的天
空捲過。鄉下人品著馬,揮著鞭子,趕著一群長角的淡灰的牛。筆直的古道,塵埃飛揚,
沒有一點廕庇:腳如羊足,大腿上裹著長毛皮的牧人在那裡靜悄悄的走著。遼遠的天際,
義大利中部的莊嚴的山脈展開著連綿不斷的峰巒;另一方面的天邊,卻映著古老的城垣,
聖?約翰教堂的正面矗立著姿態飛舞的雕像,遠望只看見黝黑的側影萬籟俱寂
日光如火風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