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渾身一震。
“原來他就是天赤尊者,我怎的這麼糊塗,見這樣的排場,還想不到這個人來,若是我早早一溜,萬事皆無,如今卻怎是個了局。”天赤尊者以為他年紀還輕,並不知道自己的事,其實天赤尊者三十多年前稱雄中原武林的時候,石坤天也有二十歲了,也曾聽過這當世第一魔頭的事蹟。
原來這天赤尊者本是中國行者遊方天竺時,被當地婦人所誘,私通而生,天赤尊者自幼被棄,卻得巧遇,習得天竺無上心法——瑜咖秘術,他來到中原後,又習得一身中土武功,以一個身具瑜咖之術的人來學武功,自是事半而功倍。
他在中原一耽十餘年,這十餘年可說是將中原武林攪得天翻地覆,後來不知怎的,突然消聲失蹤,一別三十餘年,石坤天竟遺忘了他。
石坤天長嘆一聲,忖道:“此人重來此間,倒的確是武林的大難了。”手腕一緊,原來石慧害怕得緊緊抓住了他的手,他覺得出,他女兒的顫抖,心中一頓,忖道:“只是這魔頭一定要慧兒做他女弟子,卻是為著什麼呢,”他不知道這天赤尊者晚年竟習得采補之術,見了石慧的姿質,怎能放過。
天赤尊者緩緩道:“施主考慮了這麼久,應該想清楚了吧?”
石坤天眉心幾乎皺到一處,想不出一句適當的措詞來回答他的話,天赤尊者面色又是一沉,忽然背後一人冷冷道:“人家不當和尚,你要怎麼樣?”聲音低而沙啞。
天赤尊者臉色一變,腳步未動,卻倏然轉了身,街上人群知道又有熱鬧好看,但這次大家卻站得遠遠的,不敢靠得太近,“天赤尊者”四字大多人雖都沒有聽到,但見這種陣仗,大家已在心寒了。
石慧見那在天赤尊者背後冷語的人,高興得發出一聲歡呼,石坤天雖然並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憑著她那份來到天赤尊者身後,竟連面對著天赤尊者的自己卻未曾發覺的身手,已經知道來人必非等閒了,他暗忖:“此地真是異人畢集,自己在武學上雖然自問已有相當精純的功夫,可是和這般人一比,可就顯出自己還是差著一些。”心裡不禁微微有些難受。
他心裡難受,天赤尊者也未必痛快,這些年來他靜極思動,想在中原武林裡再創一番事業,因此他聽了訊息後,也趕到這裡來,滿想憑著自己的身手,將中原武林人士全比下去。
哪知他一來就碰了個軟釘子,人家來到背後,若是不出聲的話,他現在還未必知道,這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他注意的打量著那人,又不禁暗暗叫慚愧,暗忖:“這些年來中原武林竟是人材輩出,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子,居然已有了如此身手。”原來這人就是白羽雙劍中的馮碧,她駐顏有術,使人看來她最多隻有二、三十歲,絕不會想到她已是五十左右的老婦了。
圍視著的武林豪士,十個裡面可說有十個不認得馮碧,看了她這種裝束打扮不倫不類的樣子,自然難免在心裡猜測她的來路,只有石慧認識她,也知道她的武功,心裡自然高興得很。
天赤尊者冷眼望了她半晌,冷然道:“這位女檀越好一身輕功,可是你若憑著這點輕功就敢來管老衲的事,就有些做夢了。”
他一生驕狂,自以為話已經說得不算不客氣了,哪知人家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仍帶著一臉鄙夷的笑容在望著他。
天赤尊者走前兩步,他身材特高,馮碧和他一比,只齊到他胸部,可是她仍然抬起頭望著他,根本沒有將這麼大個人放在眼裡,石坤大心裡也不禁覺得奇怪,忖道:“這女子究竟是何來路,居然將天赤尊者看成假的一樣。”須知天赤尊者的威名:震懾武林數十年,就在一向頗為自負的石坤天心目中,仍然有著極高的地位,石慧心裡卻篤定得很,這一來是因為她年紀尚輕,根本不知道大赤尊者的武功深淺,再者也是因為她對馮碧武功極為信任之故。
馮碧上上下下將大赤尊者看了一遍,然後嗤之以鼻的一笑,向旁邊走了一步,對石慧笑問道:“你好嗎?”眼裡像是全然沒有天赤尊者的存在一樣,輕視可謂已達極點。
石慧也笑道:“很好。”
馮碧又道:“你的那個年輕人呢?”
石慧臉一紅,心裡有些害羞,也有些難受,白非到哪裡去了,她也不知道。
天赤尊者幾乎氣炸了肺,數十年來,誰聽了天赤尊者的名頭不是驚然而驚的,此次雖然顧忌著自己的身分地位,不好意思暴怒起來,但面目已然大變,只是他面目太黑,人家並不容易看出來而已。
他努力的將自己的怒火壓下去,故意做出一派宗主身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