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弄人,玄凌內心的秉性其實和雲輕一般,嚮往的都是無拘無束的閒暇時光,但天下風起雲湧,人人都想成為天下霸主,一統大好河山,玄族規劃謀算了數千年,玄凌雖為玄族嫡親血脈,但他志不在此,如果沒有她這個導火索,玄凌還是玄凌,不會改變。
“你想要一個何樣的身份?”這是她唯一能滿足玄凌的要求了,別的,她給不起。
“將關於你的記憶清除即可。”玄凌抬手掀開紗帽,如江南煙雨般秀麗的容顏呈現在廳內幾人眼前,面色瑩白清透,五官娟麗,墨髮高束,眉眼黯淡無光。
安心不願去看這樣的玄凌,還記得幾個月前,他心性淡泊,超脫紅塵,醉情於詩句山水中,不染塵埃,如今神色間卻染上了許多的滄桑寂寥。
容顏一如往昔,只是內心終究一去不復返了。
玉華看著她這副傷感的模樣覺得很刺眼,氣惱的一揮袖子,擋住了她的小臉,悶悶的道,“不許看。”
聽到他和緩帶著悶氣的聲音,安心心口處的酸楚突然一掃而空,她管那麼多做什麼?她所求的只是和玉華廝守的一席之地,別人的路怎麼走,看他們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
開啟罩住她臉的袖子,安心回望著玉華,對著他嫣然一笑,笑意說不出的溫柔流轉,濃濃情意盡在眸中清晰飄蕩。
玉華被她的笑恍的心神一蕩,氣悶的聲音一改,薄怒道,“不許笑。”當著兩個外人的面前,就笑的如此開心,當別人是瞎子麼。
安心翻了翻眼皮,不許看,不許笑,她又不是木頭人。
雲輕臉上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羨慕,眸光氤氳了半響,隨即恢復清明,有的人,適合放在心底。
玄凌眸內漫上沉痛,既然求而不得,又不能放手,選擇忘卻前塵往事是最好的決定。
這樣的女子,不如不見,見之不忘,思之如狂,那一個月他能每日看著她的笑顏,與她吟詩品茶,也算全了他的一個念想,禁錮著他心的東西隨著她的身影一同消逝,一切從頭來過。
至於能忘多久,她不能肯定,他也不能肯定,也許有一日父主會窮盡畢生之力將他喚醒,也許他的執念太深,會自動的想起來。
但快活一日是一日,就像她念過的一首詩中所描寫的,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如此,也好
安心看著玄凌堅定的面色,就知他做好了決定,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她的失憶療法能永遠的維持下去,但天不如人意,事事不可能都順應心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玄凌哥哥,你知道玄璃在哪裡嗎?”安心嘆了一聲,問道。
“或許知道。”玄凌眸光閃了閃,猶豫了一下,道。
“在哪裡?”安心立即道。
“聖女還是別問我,總之最少一個月內,他不會出現。”玄凌抿緊了唇,目光若有似無的看了玉華一眼,聲音苦澀。
安心皺了皺眉,這話聽起來好像她當初問玉華時,玉華回答的言語。
“算了,我不問了。”安心思索無果,放棄繼續追問的打算,站起身,對著玄凌道,“玄凌哥哥,跟我來。”
玉華拉住安心的手,臉色不好的道,“你去哪裡。”
“客廳不是個施術的好地方,我去旁邊的小房間,順便去準備一下,你和雲輕太子聊聊吧。”安心笑著抽出了他的手,眉眼彎彎,神情柔和嫻靜。
“我和他沒什麼好聊的。”玉華立即道,拉著安心的手軟軟的哀求,也不顧及兩人怪異的臉色,“我要你一起,好不好?”他才不會讓他的女人和一個別有居心的男人同處一室。
安心揉了揉額頭,無奈的嘆息,被他這樣軟的可以溢位水的聲音拂過心坎,頓時一顆心也軟的一塌糊塗,只得舉手投降,“好,去就去吧。”
玉華滿意一笑,起身拉著安心的手,十指相扣炫耀似的晃了幾下,轉頭對著玄凌道,“夫人要給你一個機會,本世子自當遵從,你以後不要再纏著她了,否則,就算上天下地,本世子也要將你揪出來大卸八塊。”
安心咂咂嘴,怎麼聽都像是一幅施恩的語氣。
搖搖頭,安心道,“玄凌哥哥,跟我來。”頓了一下,又轉身對著雲輕道,“雲輕太子,請稍等片刻。”
雲輕淺淺的闔首。
玄凌面無表情的站起身,跟在安心的身後,往客廳右邊方向的偏廳走去。
安心推開門,這是用來招待客人梳洗換衣時的小房間,裡面一應俱全,讓玄凌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