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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來,還帶著罪惡和恐懼。她說:‘他躲在床背後。’老海因斯說:‘由於上帝的厭惡和憤怒,你使用了成為你自己禍根的芳香肥皂,活該。’她說:‘你可以同他談談。我看見你同他談過話的。你可以勸勸他。’老海因斯說:‘我同上帝一樣,才不過問你的私通淫蕩呢。’她說:‘他會說出去,我會被解僱。我會丟盡臉。’她身上散發出縱慾好淫的臭氣,站在老海因斯面前,上帝的意志正在她身上起作用,她玷汙了上帝收養孤兒的房屋。‘你一錢不值,’老海因斯說,‘你和你那群賤女人。你是執行上帝憤怒意圖的工具,天網恢恢,連只麻雀也逃脫不了。你是上帝的工具,同喬·克里斯默斯和老海因斯一樣。’她走開了,老海因斯一面等待一面觀察。過了不久,她又回來,面孔擺出一副荒山野地裡一隻貪婪野獸的兇相。她說:‘我把他收拾了。’老海因斯說:‘咋個收拾的。’沒有任何事瞞得過海因斯,因為上帝不向自己選擇的工具隱藏他的意圖,老海因斯說:‘你為上帝早已註定的意志效了勞。去吧,你竟可以不喜歡上帝,直到最後審判的一天。’她的面孔活像荒山野地裡一隻貪婪野獸露出的兇相,腐朽發臭的塗脂嘴唇裡發出了對上帝的譏笑。於是有人來把他帶走了。老海因斯看著他坐上輕便馬車離開。他回來等待上帝,上帝對老海因斯說:‘現在你也可以離開了。你已經完成我給的使命。這兒除了女人的邪惡之外沒有更多的罪惡了,不值得由我挑選的工具來監視。’上帝叫走,老海因斯便去了。可是他不斷與上帝保持聯絡,夜裡他會說:‘那個雜種呢,上帝。’上帝說:‘他還活在我的土地上。’老海因斯一直與上帝聯絡,一天夜裡他煩躁不安,搏鬥著大聲喊道:‘那個雜種呢,上帝!我有感覺!我感到了邪惡的毒牙!’上帝說:‘這正是那雜種。你的使命尚未完成。他是我土地上的敗類和惡果。’”

遠處教堂的音樂早停息了。現在夏夜寧靜,只有夏夜特有的種種聲息從敞開的窗戶傳進來,海託華坐在桌對面,比任何時候更像一頭中了圈套沒及時逃脫的動物,現在被設圈套的人弄得十分狼狽,進退維谷。另外三個人坐在面前,正面看著他,差不多像是個陪審團。其中兩人也凝然不動,女人的面孔嚴峻,像一塊石頭耐心地等待著,老頭兒則筋疲力盡,像一支蠟燭被猛然撲熄了火焰而剩下的焦黑燈芯。惟有拜倫似乎保留著生氣。他略微低著頭,像在注視放在膝頭的一隻手,陷入了沉思,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緩緩地揉搓,呈現出一副像在聚精會神地注視指頭動作的神情。這時海託華講話了,拜倫知道這不是對他講,也不針對房間裡的任何人。“他們要我幹什麼呢?”他說,“他們認為我、希望我、相信我能幹什麼呢?”

沒有任何迴音;顯然老頭兒和女人都沒聽見。拜倫並不指望老頭兒能聽見,心想:“他不需要任何幫助。他才不呢。他需要的是阻礙。”這樣想著,他記起自十二個小時前遇見他們以來,老頭兒一直處於昏糊而又瘋狂的狀態,夢影般地跟隨在女人背後走來走去。“他需要的是阻礙,他幾乎到了絕望的地步,我看這倒是件好事,對她,對更多的鄉親。”他注視著那女人,輕聲地,幾乎是柔和地說:“繼續講吧。把你的要求告訴他。他想知道你要求他幹啥。告訴他吧。”

“我想也許——”她說。她說話時紋絲不動,聲音與其說是帶著試探不如說十分遲鈍,像是被迫說出什麼難於出口成聲的話,說出某種只可意會不便言傳的事情。“邦奇先生說也許——”

“什麼?”海託華問,他的聲音有些高,顯得機警卻缺乏耐心。他坐著也一直沒動,背靠在椅子上,雙手扶在椅臂。“什麼?想說什麼?”

“我想……”說兩個字又停了。窗外昆蟲撲撲地飛著。過了一會兒,話音又接了下去,平板單調,她也微微地埋頭坐著,像帶著同樣的專注在傾聽自己的聲音。“他也是我的外孫,我女兒的小孩。我只是想能不能……他是不是……”拜倫靜靜聽著,心想這才怪呢。人們會認為他們曾經有過什麼交易。反倒像是他有個黑人外孫即將被絞死話音繼續:“我知道不應當來打擾一個陌生人。可是你很幸運。一個單身漢,一個到老都不曾對愛感到過絕望的人。但是就算我直說出來,我想你也永遠不會明白。我在想要是能再有一天,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鄉親們像是從來不知道他曾經殺過人……’話音又斷了。她仍然紋絲不動。好像她聽見話音停止同剛才聽見它開始一樣,帶著同樣的專注,同樣的鎮靜。

“往下講吧,”海託華說,還是那不耐煩的高亢聲音,“往下講。”

“從他能夠走路說話起,我就再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