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的嚴寒前進到包頭的外圍。夜顯得那樣寂靜,也特別漫長。拂曉前,各團都進入指定位置,等待著進攻的命令。
突然,在包頭東郊沙爾沁方向,三顆紅色訊號彈劃破長空。頓時槍炮齊鳴,各部隊向包頭城發起了猛攻。在包頭城下,衝在前面的戰士倒下了,後面的戰士又衝上來。我軍傷亡很大。
許光達在指揮所裡,用望遠鏡觀察著,見戰士們一個個倒了下去,心裡真不是滋味。他仔細觀察後發現、包頭城一面是山坡高地,一面是平壩子。
周圍的城牆亮晶晶的,看上去像潑了很多水後凍成的冰牆,又滑又硬,不易接近,也無法攀登。敵軍正依靠優勢裝備居高臨下地瘋狂射擊。許光達心急如焚。他意識到,再這樣打下去,只會造成更大的無謂的傷亡,根據各方面情況綜合分析,他認為,應當立即停止攻城,不過,這次攻打包頭是野司的命令,是同兄弟縱隊配合作戰,如果單方面停止攻城,會影響戰役的全域性。
他同孫政委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向野司提出建議:鑑於目前情況,現在不能再硬攻了,應當撤出包頭。
也巧,野司根據近天來的攻城情況和敵軍的新動向,正決定撤離包頭。
賀龍從電話裡對許光達說:“你的建議是對的,我止準備通知各部隊立即撤出包頭。現在你們馬上撤出戰鬥。”
許光達立即下達了撤出戰鬥的命令。各團有秩序地撤了出來。
這時兩架敵機在縱隊的上空盤旋,撒下了不少傳單。傳單飄飄悠悠灑落在雪地裡、樹枝上,有的掉在戰士的腳下。一個戰士順手撿起一張傳單,上面寫道:“賀龍在指揮圍攻包頭時被國軍擊斃。”
這名戰士便對後面的戰士說:“怪不得咱們從包頭撤下來,原來賀老總出事了。”
“不許胡說!”另一個戰士斥責道。
“誰胡說了?你看,這上面明明寫著,你看嘛。”說著把傳單塞到這個戰士懷裡。
恰在這時,許光達騎馬走了過來,見兩個戰士爭執不下,便問:“小鬼,你們在爭論什麼,能告訴我嗎?”
一個戰士指著撿傳單的戰士對許光達說:“首長,他說賀老總犧牲了,我不相信。”
“哈哈,小鬼,怎麼能相信敵軍的宣傳呢,剛才我還同賀老總通了話,是老總命令咱們撤下來的。”
那個檢傳單的小戰十聽了許光達的話,慚愧地低下了頭。
原來,賀龍因長期勞累,膽囊炎復發,又患了重感冒,只好躺在擔架上指揮戰鬥。當他得知攻城受挫後,反覆思索,認為無取勝把握,因此,他毅然決定停止進攻,撤離包頭的。
許光達率領部隊向北艱難地前進。
包頭城郊,冰天雪地,朔風凜冽。許孫縱隊直屬隊的指戰員們列隊等待出發。
許光達和孫志遠走到隊伍前面。許光達用眼向隊伍中掃視了一下,看到指戰員們精神疲倦,臉色鐵青,他的心裡不由得一陣發酸。他知道,這是連續戰鬥和飲食不佳所致。眼下,數九寒天,戰士衣著單薄。特別是攻城的戰鬥,造成了大批傷員,有的斷了胳膊,有的雙目失明,有的頭上胳膊上裹著繃帶,有的腰間的傷口還在流著鮮血……
許光達望著眼前負傷的同志,有好多是他熟悉的面孔,有的是跟隨自己從晉綏第二分割槽打來的,有的是呂正操司令員從晉察冀帶來的。如今,呂司令員根據中央關於建立鞏固的東北根據地的戰略決策,按照軍委的部署帶著第三十二團到東北的松遼平原去了。剩下的部隊跟自己來到包頭前線。現在,正面臨著的任務是如何把這支遭受創傷的隊伍帶走。
隊伍中一雙雙目光在注視司令員和政委。許光達和孫志遠走到隊伍前面,深情地看著大家,還需去向指戰員們講一通大道理嗎?他們會心地對望了一下,不約而同地走到重傷員面前,一前一後,抬起了第一副擔架。由於撤退的命令來得急,一時又找不到民工,眼下只好由未負傷的人來抬傷員,可即使無傷的人,連續作戰,加上長途跋涉,也是精疲力盡。
司令員和政委的行動既是無聲的命令,更是最好的政治思想動員工作。
此時無聲勝有聲,其他幹部也都爭著去抬傷員。
躺在第一副擔架上的是位老兵,腹部受了重傷,他見司令員和政委抬著自己,心裡一熱,兩行淚從臉上滾了下來,他怎麼忍心讓首長抬自己呢!
他掙扎著要坐起來,哽咽著說:“司令員、政委,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
孫政委急得喊起來:“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