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眸在褶褶發亮。
藍色路西法。
在那樣的一雙眼眸底下,方為其有很強烈的預感,今天他恐怕會從這個房間、這個男人面前鎩羽而歸。
厲列儂開門見山:方為其,我想把許戈帶回來。
肩並肩和厲列儂站在落地玻璃前。
“泰勒告訴我,先天性人格分裂會在心理暗示下以揉眼睛、拼命尖叫、陷入昏睡等等等這樣的動作來完成人格轉換。”頓了頓,厲列儂說著:“許戈是屬於後天性人格分裂,這一類人格分裂通常需要藉助某種特大刺激,被壓制的另一方人格才會醒來,比如在墨西哥那次。”
如果在機場時無意識的那句喃喃自語還帶有些許質疑成份,那麼此時此刻基本上可以確定他的猜想了。
厲列儂這個瘋子。
“我把採集到在墨西哥機場、以及醫院所有許戈出現的影片交給泰勒。”說話的人語氣激動,似乎怕他聽得不夠清楚,頻頻解釋:“泰勒就是許戈的心理醫生。”
“那些影片、再加上一些特徵、以及近階段對許戈的觀察,泰勒給出的結論是,長廊、環境、事件,以及特定人物是許戈完成人格轉換的關鍵元素。”
依稀間,方為其記得在翠綠得可以滴出水來的長廊裡,那抹行走在長廊裡的瘦小身影看著好像要被風走似的。
他跟在她背後,心疼得要命,心疼得讓他忘記了這個世界所有事情,只記得她的名字。
“許戈——”她回過頭來,一臉煞白。
往前,她癱倒在他懷裡。
畫面再往回倒,倒到好久好久以前的那個布拉格雨夜,倒黴透了的五金店老闆家的小女兒也是在那個長長的走廊走失的。
眼眶發熱,發刺。
張開嘴,方為其無意識說著:“所以,我在‘帶許戈回來’這個任務中扮演的是那名關鍵人物。”
厲列儂以“我一到布拉格就給你打電話”承認方為其剛剛那個說法。
“所以你一手導演自己被行刺事件,來達到‘帶許戈回來’這個任務中最為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然後,厲先生遇刺事件就會順其自然傳到厲太太耳朵裡。”從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異常艱難:“於是,在住著厲先生的醫院長廊裡,再經過我的引導從而達到那個‘帶許戈回來’的任務?”
厲列儂沒有說話。
“瘋子。”方為其罵了一句。
然後,他不得提醒1942領導人在他肩膀上扛著一個叫做1942的無政府組織,這個組織數量龐大,幾十萬人把他們的希望信任都給以一名叫做厲列儂的人。
聳肩,嘲諷:“厲先生,要是萬一出現什麼差錯,那把水果刀直接從你心臟部位插。過呢?”
那男人淺淺笑著,說那是苦笑也不能算是苦笑。
苦澀、酸楚、無奈、甜膩。
“你也知道,五金店老闆家的小女兒有多機靈,只有我真正遇到危險她才會知道,然後,不遠萬里、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來到我的身邊。”
五金店老闆家小女兒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終於懂得了她。
該慶幸嗎?該讓她品嚐這來之不易的甜蜜滋味嗎?是的,應該。
可是……
“厲列儂,你說完了嗎?”
他淡淡應答著。
“你說完了,現在應該由我來說,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捨不得讓許戈去見各種各樣的醫生,你盡最大的努力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目光透過落地玻璃望著遠方:“但你所不知道的是,許戈的後天性人格分裂最關鍵的一部分來源於童年時代、沒有及時得到心理治療所形成的巨大陰影。”
方為其把帶來的膝上型電腦開啟。
幾分鐘後,一名年輕女性的面孔印在電腦螢幕上,透過電腦螢幕她和他打招呼。
現在和方為其打招呼的年輕女人叫瓊,她的身份是一名心理醫生,瓊不久前曾經以名字為“勞拉”的身份見過許戈。
勞拉是瓊對許戈的試探性初始觀察。
布朗外交官家的小女兒勞拉串聯著許戈十二歲那年最不堪回首的一幕:勞拉——那個人——以巴隔離牆——被拉響的防空系統——
最後是“湯姆叔叔”
在這個試探性的初始環節裡,許戈最直接的反應是堅稱自己是連翹,從而起到逃開那段童年陰影的作用。
那個下午,瓊對許戈進行了催眠,其催眠結果並不樂觀。
有多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