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太后要怎麼刁難這位元狀元爺來挽回顏面。
就見一女子踩踏著一叢香草徐徐而至,鏤薄窄衫袖,穿珠帖領巾。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竟是世間罕見的絕色姿容。崔護眼睛看的都忘了眨,如夢似幻只疑惑是否是九天仙子下凡。
痴痴傻傻,連手中的酒杯掉了都不知道。
穿花蛺蝶也不敵姿容絕豔,翩翾粉翅開,棄了百花,翩翩停落在那女子云鬢上的黑木檀梨花簪子上。
那女子行禮道,“參見太后。”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禮,腰上的羊脂玉佩晶瑩透亮,玉佩下垂著紅色的流蘇,貼著她的腰身,纖細得如那扶風綠柳的婀娜。
太后也愣住,久久才回過神,“你是?”
姍姍來遲的主角元牧笙風頭已完全被搶去,甚至比起那女子驚豔的出場,他的到來似乎已被拋到九霄去了。元牧笙介紹道,“太后,這位就是我娘。”
噗——崔護含在嘴巴里忘嚥下的酒,他一直心心念念著有機會一定要嘗一嘗是個什麼滋味,才襯得起一杯千金的價值的酒,就這麼被他糟蹋的全噴了出來。
太后吃驚,橫看豎看那女子都是豆蔻年華,反倒是元牧笙看著年長些,說是兄妹還有些信些,說是母子……“你娘……幾歲?”
女子輕笑,連聲音都婉轉得叫人聽了心猿意馬,“回太后,民女今年十五。”
太后疑惑道,“這元狀元今年十七,比你還長兩歲,又如何做你兒子?”
女子大方得體微微笑道,“牧笙當初遭人遺棄,差點餓死街頭,被民女發現,就將他帶回了家中。此後供書教學,當他是親兒一樣悉心教養。他的名字還是民女取的。”
這太后得知皇帝要把平樂下嫁給元牧笙後,倒也找皇帝問過元牧笙的身世,元牧笙沒有父親是由母親帶大,這點她知道,可也只當是他命苦,父親早死。皇帝又說只要人品和才學是一等一的好,也就好了,何況又是平樂自己鐘意。
太后自己也覺得有道理,既然都是下嫁,嫁過去也不必受氣,是嫁給父母健在的,還是嫁個無父無母的都一樣。夫婿是百裡挑一就得,結果也沒有再仔細問,才鬧出了今日的瞠目結舌。
太后又問,“你可否婚嫁?”
“尚未婚嫁。有道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牧笙孝順,會給民女養老送終,如今得皇上眷顧,又是將公主下嫁,我兒就要成家立業,想來很快,我也能做奶奶了。以後弄孫為樂,頤養天年,也算老天待我不薄。”
太后又是愣了,活了這麼大歲數,有見過為了國泰民安,認大臣的女兒做公主嫁去番邦和親的。皇上還未成就大業前,也有為了增強軍力,認權貴做兄弟,以義兄義弟相稱的。
卻還未見過有黃花大閨女認養比她年紀還大的男孩做兒子的,她該說是不按常理的胡鬧呢還是該說這姑娘的想法特別得與眾不同。
還真是一百歲不死都有新鮮見聞。
太后搖頭道,“你未婚嫁卻是認元牧笙做孩兒,難道不覺得與世俗相背。怎能做這等有損名節的事。”
“我只是認了一個孩兒,又不是什麼傷風敗德的事。鴉有哺乳之義,羊有跪乳之恩。牧笙雖不是我親生,卻是我含辛茹苦的拉扯大的。有道是生娘不及養娘大,牧笙喚我一聲娘,也無可厚非。左右鄰里看了,都說我們是母慈子孝呢,牧笙,你說是不是?”
太后也無話了,認養義子確實不是什麼有違禮法的事,在還未知道元牧笙養母是年方十五的黃花大閨女之前,她甚至想著要如何褒獎以此為婦德典範。
元牧笙笑裡夾了些不自然,對上養母的端莊嫻熟的笑,倒顯得有些不自在,“牧笙若不是得孃親相救,也不會有今時今日,曾在菩薩跟前立誓,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定會好好報答孃親的養育之恩,好好孝敬。”
“我這孩兒從小就笨嘴笨舌的,承蒙皇上不棄願招為東床快婿,願意與我這等蓬門蓽戶結為兒女親家,民女也該代這笨兒子再謝太后皇上願意成全。”
太后不曉得該怎麼應答,隨意找了個理由道,“哀家去換身衣裳,元……”都未成親,該喊她夫人還是姑娘。
“民女叫元帝儀。”
太后聽得她名字中帶了一個帝字,雖是不曉得是哪一個字,但皇權至高無上,即便是同音不同字也是不許的。嘴張了張,最後卻是出人意料什麼也沒說。
女子傾城一笑,看的崔護頓時腿軟,好在是坐著,否則包準出醜摔個一嘴泥。